一刻鐘後,劉阿姨趕過來,就看到一位陌生的姑娘躺在床上,渾身濕透,似乎是病了。顧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沖著床,支著頭看她,神色不辨喜怒。
屋裡靜悄悄的,聽到背後的腳步聲,顧峙回過神,朝劉阿姨說:“她還在發燒,已經吃過藥了。我先出去,您幫她換身衣服。”
“好。”劉阿姨雖然好奇,但沒多嘴去過問,她提醒說:“顧總,茶幾上不知道是誰的手機,剛剛好像響了兩聲。”
手機?客房隔得遠,加上顧峙剛剛有些走神,沒有聽見。
他走到客廳,拿起劉阿姨說的那隻白色的手機。
螢幕上方散佈著蛛網狀的裂痕,損壞嚴重,型號也是幾年之前的老款。
除李棠梨之外,手機的主人不作他想。
開啟螢幕,一分鐘前有一個未接來電,備注是a紀嘉譽。
這個時候,紀嘉譽恰好又打了回來。
冷光打在顧峙臉上,透出幾分陰沉的寒意。
鈴聲響了不到兩秒,他直接結束通話了。
俱樂部裡,紀嘉譽懷有的愧疚,也被那兩個沒有打通的電話催化成了怒氣。
他撂下手機,李棠梨算什麼東西,也敢掛他的電話?
她有什麼資格跟他置氣?如果不是因為她聽話懂事,足夠喜歡他,他怎麼會容忍到現在?
更何況今天下午是她求著不想分手的,現在又拿什麼喬?
紀嘉譽根本就沒有想到,李棠梨是真的因為他一句氣話就在水裡泡了那麼久。
他的惱火一目瞭然,一個公子哥湊上來給他順氣:“紀哥什麼女人找不到,為她生氣,太不值得。”
他趁機獻媚:“我有個堂妹,叫舒冉。下禮拜來a市旅遊,過幾天叫她出來一塊玩。”
紀嘉譽吸了一口煙,沉悶地嗯了一聲。
如果李棠梨在這裡,她很快就會反應過來。白月光的第二個替身,小說前期的主要反派——女配舒冉,馬上就要登場了。
清晨,顧峙叫來家庭醫生。
醫生檢查後說:“目前是低燒,身體受寒了,但沒有大礙,休息一下就好了。”
劉阿姨把情況彙報給顧峙。她照顧了李棠梨一宿,但平心而言不算累。
這個病人實在省心,既不夢囈也不折騰。中途只渴醒過一回,餵了點水就又睡下了。睡姿安穩,不滿床亂滾。
燒得難受了,只哼哼兩聲,流兩滴眼淚;不然就是小聲喊媽媽,喊得劉阿姨都有點心疼。做好早飯,她就回去了。
顧峙走進來的時候,李棠梨剛醒。
她的意識停留在昏迷之前。只記得進了浴室,熱水澆在身上,很暖和,隨後就斷片了。只剩下幾個夢境碎片,比如一隻被她當作救命稻草的溫暖的手。
還在犯迷糊,李棠梨感覺有人的指尖撥開了她的碎發,手輕輕置放在額上的瞬間,她清醒了。
因為骨節粗大、手指修長,帶來輕微的壓迫感,這顯然不是女人的手。
不難猜出來是誰的。
不知道為什麼,正因為知道他是誰,李棠梨才不敢睜眼。
她全然不知,顧峙已經看破了她拙劣的偽裝。
他沒有立刻撤開,而是多停留了兩秒才收回手。
盯著她微微顫抖的眼睫,幾息後,顧峙才不緊不慢地打破了她的僥幸:“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