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棠梨腦袋發暈,強忍不適向顧峙道謝:“今天真的很感謝您,顧先生。”
望著她凍得通紅的鼻尖,顧峙沒多說什麼:“快去。”
父母去世後,顧語琴和紀嘉譽都是顧峙看著長大的。養大這兩個孩子,他至少出了一半力,花的心思遠比尋常的哥哥、舅舅多,幾乎相當於半個爹。
孩子帶多了,尤其是感冒發燒之類的小病前兆,顧峙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他拿著感冒藥和熱水,折返回客房,剛想敲門,卻見門拉著一條縫,根本沒關嚴。
敲門,沒人回應,他開口問:“李棠梨?”
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不對勁。他推開門,屋裡不見人影。浴室傳來水聲,門卻是大敞著。
肯定出事兒了。
他不再顧及男女之別,大步闖入,一踏進去,只見李棠梨已經倒在浴室地上,似乎只來得及開啟熱水,人就暈了過去,傾灑下來的水珠盡數沖刷在她一動不動的身體上。
顧峙眼皮一跳。
他當即沖上去關掉水,手掌小心地托起她的後腦,一隻手穿過腿彎,將人從冰冷的地上打橫抱到腿上。
李棠梨窩在他懷裡,顯得人小小一隻,雙眼緊閉,神志不清。
顧峙探她額頭,燙得厲害。
果然發高燒了。
讓顧峙照顧孩子,他很有經驗;但要他貼身照顧李棠梨,又變得極不合適了。明明他外甥和李棠梨只差兩歲而已。
把她用浴巾草草裹起來,放到床上。顧峙給劉阿姨打了通電話,麻煩她過來臨時照看一晚。
李棠梨的身上還是濕的,沒法就這麼扔著不管。
避開敏感部位,顧峙把她的頭發、臉頰和四肢上的水簡單擦拭了一下,至於衣服,只能等劉阿姨到了再換。
李棠梨燒得臉頰通紅,她把身子蜷縮起來,止不住發抖,臉上又有什麼東西在四處亂動,難受得直皺眉頭。
她迷迷糊糊抬起手,一下抓住了搗亂的罪魁禍首。
她抓住就不捨得放了,貪戀它的暖意,就這麼一直握著。
被她抓著手的顧峙僵住了。
他應該要把手撤回來,下意識也是這麼做的。
床上躺著的是紀嘉裕的女朋友。顧峙什麼身份?他是李棠梨男朋友的舅舅,不管人家情侶之間有什麼矛盾,也挨不著他的事兒。
名不正言不順,半夜單獨出現在一間屋子、一張床上,已經微妙地越界了。
現在李棠梨又拉著他的手不肯放,這算什麼?
他又不是她男朋友。
可是,顧峙只是輕微地掙脫,李棠梨就條件反射一樣,更緊地攥住。
她把額頭也貼上來,沾著淚珠的睫毛撲簌簌蹭到顧峙的手背上,發出那種可憐的、讓他心軟的抽噎聲。
像是他幼時養的那隻小狗,討好地蹭他,求他摸摸自己。
她循著顧峙手上的溫暖,小聲地喊:“媽媽。”
他沉默地凝視著她的臉,最終沒有抽出手。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