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在臥室,她丟擲的那個問題——像他這樣一個丈夫,她會不會喜歡?他心中當然有確切的答案。
他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當時口水拉絲、四肢亂彈的慘樣。那樣一個醜陋邋遢的殘廢,在自己的漂亮妻子面前談論什麼丈夫的私心本就是一件自取其辱的事。
沒有他,她又怎麼會真的沒有更好的歸宿?就算不嫁人又如何?未必比嫁給一個殘廢痛苦!
雲笙、雲笙……終究是他害她跌落了塵埃……
“嶼少!嶼少?”
嘉嶼回過神,看向蹲在自己輪椅旁一臉擔心的小鄭,應了一聲:“嗯。”
“我是過來說一聲,臥室收拾好了,折疊屏風也安好了。你要不要過去看一下?”
“雲、雲笙在?”他猜她不想看見他。
“雲小姐不在,我剛樓道裡遇到她,她出門去了。”
“出去、逛啊、也、也好……”他也覺得這個家對她來說太沉悶了。
雲笙沒有去逛街,而是約了自己攝影工作室的夥伴黎燕辰去咖啡廳聊天。
黎燕辰是專業的食品造型師,與雲笙合作了好幾年。工作室成立後,兩人也一起合作過好幾個高階餐廳的拍攝任務。
也許多少受到家庭因素的影響,她的朋友很少。小時候的玩伴因為母親改嫁又遷居別地,基本早已斷了聯系。來到這個城市後進了所謂有錢人後代紮堆的私立學校,又因自己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千金小姐,和那些自出生起就含著金湯匙的孩子也玩不到一塊。更準確說,玩是能玩、聊也能聊,只不過終究不是一路人,隨著各階段學業結束,畢業了也就不聯絡了。
反而是黎燕辰,是她大學畢業做食品拍攝這一行後認識的拍檔,因為合作愉快,工作理念相近,一來二去倒混熟了,私下吃過幾次飯之後,算比純工作夥伴多一層親密。後來,雲笙從雲向天那裡拿到一筆“投資”,自己開了工作室。黎燕辰也多有幫忙,但並未選擇正式入職,仍然保持著自由食品造型師的身份。
雲笙覺得這樣也好,朋友關系如果變成老闆和員工,會變得十分微妙。她和黎燕辰都屬於那種習慣與人保持三分距離的性格,比閨蜜少一點,比搭檔多一點的親密度,起碼在目前是最舒適恰當的,這在她們兩個之間是一種默契的共識。
“你結婚了?”黎燕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把她的左手拉過來仔細看了又看。
曬出的婚戒足以說明雲笙已婚的身份。
她懷孕的事黎燕辰知道,但後面發生的一切她都沒跟她說過。黎燕辰只知道近期她的工作室沒有接什麼大活,只有手下兩個聘用的攝影師接了點臨時工作,卻不知她的生活發生了如此重大的改變。
“竟然是紫鑽!”黎燕辰嘖嘖贊道。
“你看得懂?”雲笙倒有些吃驚。
“哦對了,你好像並不知道我其實是念珠寶設計和鑒定的,只不過,對於華麗的鑽石,我好像對誘人的食物更感興趣。所以轉行啦!”黎燕辰笑道,“你這是真的把一套房子戴在手上呀,還是地段不差的一套房呢!真不愧是池家大少的手筆!”
雲笙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那顆炫目的紫色鑽石,暗笑自己還是免不了有俗氣的虛榮心,不然哪會出門前特意戴上這戒指!
“池家大少?”她自嘲地苦笑,“論排行,算是吧,人卻不是……”
“什麼意思?”
“我嫁的是池嘉嶼。”
“池嘉——”黎燕辰瞪大眼珠,“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