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和她按了頂層的電梯。
雲笙和他來到露臺,這裡視野開闊,可以看到整個花園,空氣裡也有植物的香氣。遮陽傘下有大大的園藝沙發供人休憩。
“呃,稍嗷啊、坐一會,鄭哥、買、買了屏風、要安……”
“你是說屏風?”
“簾、簾子裝、起來麻煩,要哈啊、打、孔、量尺啊寸……怕你、急……呃呃,屏、屏風、是五、五扇的,可、可以擋啊啊住、唔唔啊、我整、整個人了呃,白天、噗噗、不用時、也可以折疊誒哈……不影響、採光……”
“嗯,也行。”她淡淡回應。
“昨晚、我、有、沒有,呃呃、吵嗷啊啊……”他不安地問。
“我昨天很早睡了,沒注意你。”
“那、那就好嗬嗬!唧、只是、過渡,我、我說過,新房、你有、獨立的、臥啊、室。”嘉嶼似乎還擔心哪裡讓她不滿意,“其、其實我、有、一個、窸啊想法,你、要噗噗……”
沒等他說完,樓下有用人跑上來說,婚紗攝影店店送來了一幅巨幅婚紗,讓他們去看一下。
雲笙的臉色變得鐵青,她竟忘了還有這麼一張照片。回想起拍照時嘉嶼的種種醜態,她的心情又陰雲密佈起來。
“急什麼?把東西收下,先不要拆開,這麼特別的照片,晚上全家人都在的時候再欣賞嘛!我錯過了和全家一起吃早餐和午餐,那晚餐肯定不容錯過,你說是不是,老公?”
塗了紅色蔻丹的指甲輕輕劃過他的臉頰,他的臉孔也燒了起來:“呃呃,隨、你啊嗬……”
看著他唯唯諾諾的態度,她充滿鄙夷。
從小就認識他,她知他智商情商都很正常,以他對她的瞭解,更不會猜不透她晚上是要在眾人面前有意羞辱他。可他卻一點反對的意見都沒有,一副任她折辱的卑微樣,她越想越生氣。
“你自找的,可別後悔。”她收了手,自顧自走了,留他一人在露臺。
嘉嶼望著園中枝葉生長到陽臺的鳳凰木,呆呆看了很久。
還遠沒到鳳凰花開的季節。小時候,他第一次被領進這個家門的時候,正是鳳凰花謝落的時候。
那些花整朵落下,有一朵就落在他的腿上。
地上也灑滿了鳳凰花,紅紅一片,熱烈哀傷。
他想到在原先住的地方附近,也有一棵鳳凰樹,他和雲笙放學時會路過,鳳凰花也曾落到她的肩頭……
走進這個家,被接納似乎也就是一下子的事,家裡並沒有人苛待他,他開始享受優渥的生活,可這個家又似乎從來不真正屬於他。
他的親生母親是禁忌,沒有人會提到她的名字。除了下葬的那天,在很長的時間裡,他甚至沒有機會去祭拜母親。直到長大、和小鄭也混熟了,才有機會讓他偷偷載他去看過母親幾回。
祖母一直待他並不親厚,嘉峻的母親雖然和藹,卻終究隔著一層,至於父親,或許面對他更多的是愛屋及烏以及愧疚感。嘉峻那時還是孩子,他們一起長大感情不錯,可畢竟並非一母同胞,偶爾還是會有芥蒂。
誰又會真的想要一個又病又殘、身份尷尬的親人?
沒有他,這個家會更和諧吧?
家人如此,被命運拽入這個家庭的雲笙又怎麼會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