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烈日當空,店裡卻一如既往的幽冷。
“她是被彌安害成這個樣子的。”
彌恙單手捂頭,語氣平靜,“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無動於衷……至少在這件事裡,我要盡力去保她。”
鸚鵡提醒他,“如果長期得不到血,你就沒命了。”
“我知道,我知道……”
彌恙一連說了好幾個‘我知道’,最後才為難地說,“可她現在這副樣子,我實在不忍心去向她要血。”
鸚鵡撲稜兩下翅膀,飛走了。
四)
稻荷崎弓道部出線了。那無論我有什麼情況,都得跟著眾人一起去往東京。我有邀請彌恙來,他說他盡力會到。我說,他如果不到的話,我大概就射不了箭了。他問為什麼。我說我腳踝傷還沒好。他就沉默了。
我其實知道他不願意出他那家小店,但如果他在觀眾席,我會覺得比較安心。
原因很簡單。
小部分人知道的一件事。在縣內弓道大賽預選賽上,我折斷了箭矢,然後拿它刺進了我的腳踝,原因是為了保持清醒。
當時我的藥被副部長偷換了,幻覺症和頭疼並發,我根本射不了箭。但就算我真的用腳踝上的痛清醒了,那麼痛,我肯定也射不了箭。宮治宮侑還在比賽,我不想打擾他們。
是彌恙幫了我。
他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觀眾席,讓我入了夢。
我是在夢中贏得比賽,比賽結束以後才感受到近乎麻木的痛感。整整九十分鐘,我的腳踝流著血,刺了多深不知道,但還能正常走路、恢複……這也足夠讓部長喜極而泣了。
她真的很負責,整個弓道社,我也只有她一個人的練習方式。
但我也有不喜歡她的地方。是她在比賽前十分鐘,告訴我,花奈,也就是副部長,因為嫉妒偷換了我的藥,讓我下場比賽不要上了。要不是她,我還真不知道,我剛剛吃的原來都是維生素。
藥需要過一段時間才能發揮作用。花奈副部長是想我當眾出醜,部長看到了卻沒有阻止,在賽前才提醒我,也是存了想讓我自己滾下去的想法。因為當時隔壁的排球賽已經開始了,我不可能再找宮治要藥。
所以我就把部長的箭折斷了,當著她的面,拿斷頭刺到了我的腳踝上。當鮮血像是山泉一樣我腳踝鼓起的地方流出來,部長平靜從容的臉第一次出現裂紋。
然後我就上場了。
我在比賽結束的當天知道了所有事情,第二天養傷,第三天就殺了三衣浦水,第四天要上學,第五天要去東京決賽。除了部長,我還是沒有弓道社其他人的聯系方式。
宮治宮侑只知道我腳傷了,以為我又犯病了,我當時沉浸在震驚和興奮裡,沒跟他們說這件事。他們只是遷怒到了部長頭上。
其他的,比如該怎麼對弓道社監督和其他部員解釋也不是我該頭疼的,那是部長的事。
但我回學校的第一天就知道了,除了部長和我,還是沒人知道花奈副部長偷換我藥的事。我的傷也以一個“意外碰觸”蓋過去了。
副部長還是好好地呆在社團裡,除了她根本不敢和我對視以外,一切風平浪靜。
講真的,我不是很滿意這個處理結果。
哪怕副部長處處讓著我,再也不敢和我起沖突。愧疚是很廉價的,我討厭廉價的東西。
但所有人都想用這種東西來堵我的嘴,部長、父親、還有母親……唔,他們當自己是宮治宮侑嗎?
覺得我什麼都不敢對他們做?
拜託,這裡是東京,又不是兵庫。賽期不一樣他們到不了、彌恙只會幫我,那誰能管得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