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馬上回答,“我和你媽媽,一直都很愧疚。”
我回想了一下從小到大的事,然後笑了出來,“那你們的愧疚……真的好廉價啊,連兩個小孩兒都不如。”
他噎住了。
二)
其實也沒什麼。
他只是在權衡利弊後把我賣給別人了而已。
夢想著長生的怪人在醫院遇見了一對抱著孩子求醫的夫婦。而本該是死嬰的小孩兒卻平安長到了六歲,除了時常多病以外幾乎與平常的孩子毫無異樣,他當然好奇、當然渴慕。施壓又施壓,壓無可壓之下,夫婦終於交出了體弱多病的孩子。
於是,這個孩子就在怪人專門為她建造的研究所裡長到了十歲。某一天警察來了,怪人死了,非法研究所裡的人全部都被捕了,但孩子也在長久的折磨和痛苦裡瘋了、失憶了。
然後警察聯絡了她的父母。轉了院,就一直長到現在。
彌恙說要不是宮侑宮治,我早死了。那份不知道什麼時候定下來的‘融靈’像是臍帶,不斷地給我輸送生氣。
我聽了就很怨恨他們,為什麼一定要我活著?為什麼一定要我這樣活著?我又氣又怨,正是在這種刺激下,殺了三衣浦水。他是研究所所長,在朦朧的記憶裡,他抱過我兩次。一次是在我們家,一次是在試驗臺上。
他本該被秘密處刑,但他的兒子和學生保下了他。至於之後為什麼會和兒子、學生形同陌路,自己還變得瘋瘋癲癲的,我也不知道。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身邊沒有其他人。
沒有護工、沒有學生、孫女和兒子都不在。狹小的房子裡,他坐在黑褐色的搖椅上,閉著眼嘴裡唸叨著什麼,已經很老很老的樣子了。
我把刀狠狠刺向他的時候,他連頭都轉不了,蒼老的軀體跌下搖椅,看到了我。
“啊……”像是恍惚又像是痛呼一樣地發出了他人生末尾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就死了。
當時是我打完選預賽的第三天,稻荷崎弓道社出了線。
我的腳踝還沒好,但已經不影響走路了。宮治要午睡,於是我央求宮侑陪我出來買東西,包裡放著他買來讓我防身的匕首。
我就是用這把匕首殺了那個老人。
三)
“你為什麼要留下?”宮樂剛走,鸚鵡就從暗處飛了出來。“她已經被你廢了,早就沒用了,你應該去找下一個人才對。”
彌恙十分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您沒告訴我,她是因為彌安才變成這樣的。這是前輩您的失職。”
“確實如此。”鸚鵡承認,繼而反問,“但我早就說了吧,就算是彌安做的,那又怎樣?這不會影響什麼,是你自己太心軟了。”
彌恙沒說話。
鸚鵡,“她那麼意氣用事,反而是最佳人選。殺了人進監獄、還那麼依賴你,這些都很方便你行事不是嗎?
可你偏偏要多此一舉,現在更是為了她要留下來。還好你沒承諾,現在不快點走,還等著她把你逼得不得不留下了嗎?”
“前輩……”彌恙忍不住反問,“您既然都看得那麼清楚,當初又為什麼不攔著彌安?”
鸚鵡的語氣一如既往,“如果我現在能攔得住你,說不定當時我就能攔得住彌安。”
結果他誰都攔不住。
彌恙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