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去把我的思緒理清,而不是僅僅輸出情緒。
“前幾天分明還不是這樣的,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您的臉色怎麼了,為什麼那麼疲憊?是遇到了麻煩嗎?我應該可以幫您……”
他見我這樣,嘆了一口氣,眼神中也慢慢有了情緒,那是一種我看不懂的苦澀。
他對我說,“說實話,我不配您這樣待我。但……算了,說說您自己吧,”他揚手製止我激動的言語,“是又遇見什麼問題了嗎?”
我就把一切東西都給他說了。
他的注意點偏得很厲害。
“唔,您喜歡您的兄長嗎?我是說,男女之情。”
我皺著眉聽他問我這個,但因為他終於肯和我說話了,就沒有反駁。但在幾個來回後,我還是忍不住站起來,“您不懂嗎?”
彌恙被掐斷了話,有些驚愕地看我,“什麼?”
見他都是這樣,我焦慮地渾身冒汗,就在他的店裡像個神經病一樣誇張地來回踱步。
“這一切都是表象,都是最淺顯最膚淺的表現。我一點都不在乎他們會對我怎樣,兄妹或是情人、朋友還是敵人……我完全無所謂這些,我在乎的是他們已經開始幹擾到我的思緒和生活了!可不該是這樣!他們怎麼可以透過這些東西去控制我?自以為是地把我圈在他們以為的安全區裡?我沒有要他們這樣!”
我相當激動地來回走。
“事情到底是怎樣的,不該是我自己看清嗎、自己接受嗎?他們怎麼可以透過我的情感去控制我?透過這些把我圈在一個地方?就像是圈養家畜、控制木偶一樣?我不需要啊,我不需要幫助,我甚至連溫柔或者愛都不需要——如果那些東西都帶著矇蔽的意圖——我要真的東西!我要真的東西啊!
父親是!媽媽是!他們也是!不矇住我的眼睛不堵住我的耳朵這是件難事?我在所有人眼裡就脆弱到這種地步?
我可以自負盈虧,哪怕最後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而要得到這些東西,自由才是不可缺少的,最孤獨的自由,沒錯,不被禁錮和矇蔽、不被圈養,我需要自由!但現在我卻、他們……”
我走到最後,語序開始顛倒,情緒的激動讓我渾身疲憊,高昂的聲音停了下來,變成低低的喃語。
神經到這一刻敏感到了極點,我雖低著頭,但卻能夠感受到彌恙口齒吐詞發音的每一個氣流。
他把問題繞回到原處,十分困惑,“……既然如此,那您為什麼還要我娶您呢?”
我賭定他沒明白我的意思,至少沒有完全明白。
於是我相當尖酸刻薄地對他說,“您會這樣問,不會是覺得自己可以和我的哥哥比吧?我想讓您娶我,當然是因為我覺得您可以為我提供防幹擾屏障並且給予我引導,換言之,是因為您的神秘莫測並且在一定程度上給了我真相。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別的!”
他看了我好一會兒,我知道他生氣了。
多日的相處已經讓我基本掌握了他的每個停頓和微表情都代表了什麼。但我只梗著脖子站著,並不做出任何賠禮道歉的行為。
片刻後,彌恙的表情松動了,表現出一種服軟似的鬆懈。
“……該說您敏銳還是驕橫呢?”他低低地說,轉而抬頭看我,“可如此無禮的態度和語句,您至少向我表達一下歉意吧?”
“假如您願意幫我。”我急不可耐地湊進,如此才發現,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深處原來一點情緒也沒有。
我愣住了,他馬上和我分開距離。
“我不可能娶您。”他看著我。
“噢,拜託拜託……”我難受地擰著眉,“那您至少別那麼快離開好嗎?就當是為了我,您知道的,我身邊沒有其他可以交付心事的朋友,就連她……我殺了她的爺爺,已經不可能再和她做朋友了。”
“您總是會在這種奇怪的地方顯得很有道德。”他語氣微嘲。
“求求您,拜託……盡您可能,待得久點吧。”我捂住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彌恙閉上眼。
他沒有反駁。
我立刻知道他會待在這裡直到我煩他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