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治慢慢放開了我。
他明顯不想當著我的面就讓宮侑知道剛剛發生的事——這話的意思是,我覺得他之後會跟他說。
現在,他笑笑說,我跟阿樂說你要再不回來,我們就揹著你走了。
哼。宮侑邊走邊晃著自己剛買的東西。笑話,沒了我,她肯走?
你當自己是日元?宮治吐槽。
宮侑揚眉,本來還想說什麼,但話鋒一轉,問我,怎麼又哭了?
他伸手拭淚,我仰臉方便他,才看清他手上的東西,那是一條紅色的發帶。
給我的嗎?我問他。
唔……你頭發太長了。
他不直面回答我的問題。只邊給我係上邊說,這個紅色不錯,但材質一般……先試試吧,之後按顏色去挑別的。
噢。
我摸了摸發帶,又看了一眼宮治。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滿腹心事,連帶著他和宮侑之間的氣氛也隱隱奇怪。果然,他們之間又爆發了一場口角。
是因為我的事。
我應該高興嗎?
不,我很煩躁。我插不進去,這讓我有種被排斥在外、無足輕重的感覺。我真的很煩很煩,我最討厭這種氣氛,在心情最煩躁的時候叫停了。
是在說我的病嗎?
在這一瞬間,我把我曾經的禁忌當成了擊破這種氣氛的武器。充滿隱喻和怒氣的交鋒停下了,我煩躁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果然是我的病。
因為近來的事,宮治想我去醫院療養一段時間。但宮侑卻因為各種原因不贊同這一點,“我也沒覺得她哪裡需要去醫院了,不就砸碎幾個杯子,怎麼了?”
在我的情況有沒有嚴重到要告知父母的程度上,這兩個人有分歧。讓我意外的是,不僅是我,連他們也都認為父母得知情況後會直接把我送進醫院。眼下這種情況讓我放鬆不少。
我的父親大約半年回來一次,母親回家次數會頻繁一些,兩到三個月一次。如果我的事被我父母知道,之後發生什麼就不是我能預料的了。
我覺得我應該要說什麼。
我沒病。宮治聽了,臉色有些灰白,宮侑沒說話。
然後我艱澀地提出了我自己的治療方式。
我們分開吧。
……
他們抬頭,臉上突然流露出一種幼鹿似的懵懂,但很快就被一種受辱的空白覆蓋了。我甚至在他們臉上捕捉到幾分尷尬和無力。
沉默了一會兒,宮侑突然問我,你覺得是我們的存在讓你的情況惡化的?
我沒說話。
我們的情感對你來說是一種負擔?他又問我。
我還是沒說話。背在身後的手焦慮地互相摳弄。
還是說,他頓了一會兒,被氣得笑了出來。於你而言,撫慰來自誰都無所謂,只要需要的時候有、不需要的時候消失……就可以了?
我渾身僵硬,背身後的手指上幾塊皮被我扣撕下來,鼻尖嗅到了隱隱約約的血腥味。
月湖邊很安靜,空氣僵硬又冰冷。
他們都沒說話,沉默的氛圍一如今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