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死人慘白的臉。
宮樂淡淡評價。
“……園子表姨應該馬上就到了,還是你現在要過來?剛好離家不遠,我把地址給你。”
“不了。”
傘尖點地,宮樂轉身往回走。
那座房子,她沒有絲毫想進去的慾望。
“……為什麼?”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問。
耳邊安靜極了,除了偶爾的電流聲,沒有什麼其他的人聲。
這讓宮樂心裡痛快了點。
她悠悠地轉了轉傘柄。
“我突然想到還有件事沒做。而且,‘離家不遠’,那你們吃完午飯應該還要回來繼續補習吧?家裡現在肯定亂亂的,就別煩園子表姨收拾了。我去外面吃。”
“……注意自己的胃,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你比我清楚……嘖,算了,隨你。”電話那邊聽完,不滿地嘖了一聲這就打算掛了。
“等等——阿治呢?”
宮侑翻了個白眼,“你是那裡來的巨嬰?他包廂裡幫你給表姨發短訊呢,我叫他過來?”
“不。”宮樂拒絕,“就問問,晚上見。”
古怪的儀式感。
宮侑心裡嘀咕了一句。
“晚上見。”
掛了電話。
下午兩點整。
宮樂在附近便利店隨便買了點東西果腹,又轉頭回家拿了本病歷本就坐車來了醫院。
她待了十年的醫院。
站在醫院門口,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電流般的刺激一路從後頸流過脊椎骨。
病歷本被她纂緊了。
剛剛嚥下的麵包和冷水似乎在胃裡翻湧,頭發開始發麻,下肋骨某處發痛,牙齒戰慄……她像是不服輸一樣,死死盯著前面,似乎哪裡有個幻想中的敵人,手上的傘和病歷本幾近變形。
一個臨界點,宮樂直接抱住旁邊的垃圾桶,吐了出來。
模糊成團團的麵包屑,酸臭的腐水,還有鼻尖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
好惡心。
一滴冷汗從額頭滑倒鼻尖,滴到了橘色垃圾桶表面,點亮了灰撲撲的小圓點,圓點像是流水一樣,慢慢從弧形表面滑落,淹沒進灰橘色裡。
宮樂怔怔的看著,像是呆住了。
她抬手,慢慢撚了撚指尖上的灰塵,病歷本和傘散落在腳邊。她像是沒有見過灰塵一樣,用一種極為仔細的新奇目光細細打量自己手指上的灰塵。
或許沒有必要是今天。
灰塵慢慢落下,落到潔白的病歷本上,垃圾筒上那一點被恐懼染好的橘色顯得刺眼。
或許今天三衣的失約就是一次警示。
她慢慢撐著垃圾桶站起來,撿起了傘。
哪怕確實是幻覺,她應該過一段日子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