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井藤川人一邊暗惱自己一緊張就找不到重點的毛病,一邊隱隱對面前兩人生了些不滿。
他比她們不知大了多少呢,兩個黃毛丫頭,敢對他這麼不客氣?
面上卻還是低眉順眼,“敷子小姐,都是我這毛病惹得禍!我怎麼就忘了跟您說!我從老先生來這兒就開始照顧老先生,一直以來衷心又體貼,怎麼會就那樣把老先生交出去的呢?都怪我昨晚多喝了些酒,忘了告訴您
……是昨晚上,先生,就是您父親,親自在半夜給我打了電話,告訴我要把老先生收拾好,就在房子裡等他們過來接的呀!……”
中年男子在哼哼唧唧一些陳詞濫調。
“……”三衣敷子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宮樂緩緩轉了轉傘柄,“真遺憾,看來只能下次再拜訪了。三衣,我們……”
她扭頭,定定看了看三衣敷子的臉色,“敷子,你是有什麼……沒告訴我嗎?”
“樂樂,我……”
三衣敷子的眼神不解又不安,兩手交疊緊扣,“我昨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分明和爸爸說好了,今天要來看老頭子的。爸爸從不失諾,可現在,還有、還有他今早一早就出門了,我擔心……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護工早就停下了喋喋不休的話,聽了三衣敷子的話,訥訥地站著。
三衣的面孔頗具攻擊性,明豔張揚,如今躲在傘面的陰影裡,竟然也顯得這樣蒼白虛弱。
宮樂默默了一會兒,開口,“三衣先生平時就很忙,可能是工作上又多了什麼事。我父親也是這樣,常常忙昏了頭,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沒事,別想那麼多。”
“你不懂……”
宮樂一愣。
三衣敷子看她一眼,又勉強笑笑,“我是說……但願如此——我們走吧,不是還要去玩嗎?”
隨後一路都沒有再就這件事說什麼。
中午十二點半。
宮樂收了傘,妥貼的抖了抖傘面,慢慢沿著綠蔭小道往家門口走。
不必擔心——雖然三衣夫人話是這樣說,但三衣敷子的心思還是十分百分的不安定,打電話去她父親那邊也只是忙線後的留言。宮樂不知道怎麼讓她安心,便也一路默默,於是心不在焉地看過一場電影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兩人就各自回家了。
這可能也跟三衣夫人並非三衣敷子生母有關。
把手機從小包裡拿出來打電話,宮樂一邊等著電話接通,一邊漫無目的地回想。
三衣的生母在生下三衣後不久就去世了,從小都是她父親照顧她。她父親後來又陸續娶了兩房夫人,一位在三衣敷子十三歲那年染病去了,一位就是現在這位,去年剛嫁到三衣家裡。
三衣今年十六,這位繼母剛好大她十歲,性情溫順,容貌端麗,兩人平時井水不犯河水。三衣也只和父親比較親,和爺爺、繼母都談不了幾句話……
“阿樂?”
電話被接通了。
宮樂回神。
聽見了一些其他的男聲,吵吵嚷嚷……是排球部的人還在嗎?
“是我,提前回來了。”
宮樂垂眸,輕巧地讓傘柄在手裡轉了個圈,
“家裡有吃的嗎,我餓了。”
地面綠蔭斑駁,陽光點斑,金燦燦的。
“你回來了?可我們出去吃了,現在在外面。”
“……”
傘尖觸底。宮樂剛好走過綠蔭小道,被直射的陽光閃地眯了眯眼睛。不遠處,白牆淡藍頂的複式兩層樓被陽光照著,白亮白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