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縣立體育館右拐幾百米處就是公交站臺。昨晚剛下了雨,公交站臺的地面濕漉漉的,空氣也帶著水汽。
公交站臺的人不算多。幾個上班族,幾個揹著運動包的高中生,再加上宮樂自己。
她頭暈的很,確認耳朵不再流血後就沒再管,隨手把頭發攏了攏,擋住血跡。
一邊面色不好地站著等車,一邊胡思亂想。
……剛剛那場比賽,人聲聽著倒是一副人很多的樣子。但出來一看,又並非如此。公交站臺人不多,體育館正門出來的人雖然多,但也沒到觀眾席上鼎沸人聲的程度。
……又是幻覺?
不。
宮樂搖頭。
怎麼可能都是幻覺。
壓住心底的恐慌,宮樂緊攥著手,有些神經質地來回走了幾步。
“吱…喼喼喼”,有輛公交車停下,公交站餘下人自覺迎著車門排隊,隊尾幾個高中生奇怪地看了宮樂一眼,宮樂感受到了。
像是針刺了一下,她沸騰混亂的情緒猛地停滯一會兒。
“喂,你說,她不上來嗎……站臺只有這一輛車啊?……”
為了保持禮節的低聲除了向周圍人大聲炫耀自己的社會化程度以外別無二用,實乃形式主義的另一經典例證——虛偽至極。
宮樂惡狠狠地想著。
“可能……她還有什麼別的事?”小聲又略顯弱氣。
這個也不遑多讓!
宮樂抬頭,和隊尾兩個高中生猛得撞上視線。
兩個高中生一嚇。
宮樂惡狠狠剜了他們一眼。
旋即悶頭,像是為了堵氣又像是證明什麼似的,裙擺飛揚,她以更大的幅度、更廣的距離,繼續不斷地來回走來走去。
“說了……讓你們別議論別人……”又隱隱約約一道男聲,略顯沉穩。
“前輩,那是她,我們分明……”有些委屈的聲音消失在公交車制動器發動的聲音裡。
轆轆幾聲,最後一輛公交車走了。站臺徹底安靜下來了。
黃昏時分,氤氳的水汽送來濕寒的風,宮樂走了那麼久,頭更暈了。
四下無人,她幹脆直接蹲了下來。
手指擠住兩邊太陽xue,額頭抵著膝蓋,她總算覺得心情平靜許多,只是腦袋還是暈的,而且已經隱隱有轉向刺痛的趨勢。
宮樂閉了閉眼,狠狠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頭側太陽xue位置。
為什麼觀眾席上的人數規模和她看到的後來散場的人數規模對不上?
其實簡單想想就能明白。
縣立體育館出口多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來看比賽的人大部分都是周圍居民,不會來公交站——少年組的體育賽事極少會比成年組的來得精彩刺激,不是特定圈子的人,很少會專門來看比賽。
就算宮侑宮治他們打球好長得好,在學校裡也有很多人戀慕他們,但少年球員名氣傳播範圍——至少在打職業賽以前——很少有突破本校範圍一路高歌猛進到全國知名的。憑臉麼?但又不是明星或者什麼知名主持人。
照例在心裡不帶惡意的嘲諷了幾句。
宮樂撥出一口氣。
當然,肯定還有別的什麼原因。但她又不是什麼資料調查員或者專訪記者或者敵國特工間諜或者什麼別的人——完全沒有必要知道得那麼詳細清楚。
甚至。
她剛剛根本沒必要去想原因是什為什麼人數會對不上、為什麼車站的人會那麼少……她到底想這些幹什麼啊?有什麼用嗎?想這些、證明這些,她又不是瘋子,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剛剛的賽景有多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