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要把這一生的眼淚都哭幹淨,嗚嗚咽咽,像剛抽出來的絲線一樣綿長,同時,聲音又尖銳高亢,聽久了,簡直就和野獸悲痛的嘶吼一樣嚇人。
“……好難受。”
宮治垂眼,無意識撫上自己眼角,他覺得自己快要哭了。
宮侑坐在那兒,沒說什麼。
宮治低頭,撇了他一眼,“你好端端的,跟她……阿樂,過不去做什麼?”
宮侑沉默了一會兒,輕描淡寫,“看她不爽。”
宮治嫌棄,“幼稚。”
“我幼稚?”宮侑掀起眼皮,往上和宮治對視,“你難道喜歡她?”
他現在的心情真的不算好。
宮治和他面無表情地對視了一會兒,“可我至少知道一點,”他垂眼,移開視線。
“她要難受了,我、你……我們都不會好過。”就像現在這樣。
“我知道。”宮侑頓了一會兒,旋即冷笑,“但她現在,也不好過吧?”
宮治緩緩道,“你想說,什麼?”
“我要是難受了,罪魁禍首也一定要難受。”宮侑笑了,“沒錯,現在,我確實是很難受……”
他眉眼無端透出幾分狠意,“但是阿治,一想到病房裡那個人可能比我還難過,我就突然覺得,還可以。”
還可以忍受,甚至更多
——只要宮樂比他難受。
是的。悲傷,有。委屈,有。難過,有。
甚至,宮侑可以光明正大地承認自己確實也有點可憐那個小鬼,之前,也不是抱著弄哭她的想法開口的。
但是,那又怎樣?
他不可能讓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捆住自己一輩子,他不可能讓自己的心潮起伏不受控制地為另外一個人伴奏。
不可能。
“這樣啊。”宮治換了個姿勢站著,“但沒必要吧,阿樂她……其實還蠻好哄的,這一點,你沒感覺到?”
光是哄哄就能讓自己安靜的事,為什麼還要多費力氣去折騰這個、折騰那個?
不累麼。
“你是想這樣和她過一輩子?”宮侑直白,話音帶著幾分譏諷。
宮治向下瞥他一眼,有些提不起勁,“啊啊,是沒你有決心……但話又說回來,”
他語氣莫名地開口,“你今天找她倒是找地很快嘛,不是不喜歡她?我還以為,你會消極怠工呢。”拋了根軟釘子。
今天早上他們兩個都心煩意亂到不行,直覺又是宮樂出問題了,緊趕慢趕地趕到醫院。
“是她撞過來的。”宮侑煩躁,“也不知道在鬧什麼鬧,把自己弄成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病房外的哭聲漸歇,兩個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來到了下一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