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不能殺你?”步瀾面色冷毅,大聲反問。真從理智上講,他未嘗不知道自己並沒有責任,未嘗不覺得別人指責他是罪魁禍首並不公平,他心裡一樣壓著委屈與憤懣,這一刻全都爆發出來。
“我發明瞭ti又怎麼樣?就算是我發明的ti殺了幾億人,就該成為你做這種事的理由?我就應該把自己愛的女孩都交給你蹂.躪?管你是不是正常人,你傷害她,我就有理由把你碎屍萬段!”
槍聲的迴音尚未消逝,他的怒喝聲又在倉庫裡回蕩,聽起來震人心魄。
沈苓撲過來抱住他,擔憂地看向一邊:“步瀾……”
步瀾轉頭看去,見到格魯正站在不遠處,手裡端著長管獵.槍對準了這邊。他才聽格魯說過,丹佛已經是他在世上最後的一個朋友,現在看到這個朋友被他射殺……
兩人正提著心,只聽又是“砰”地一聲響,倒下去的卻是剛爬起身、手裡仍握著槍的丹佛。格魯放下了手裡的獵.槍,望著頭上中彈的丹佛,眼神十分黯淡。
“我本該早點勸阻他的。”格魯嘆了口氣。
沈苓說:“不要這麼說,格魯,這不是你的錯。他有那種打算,你勸他他也不會聽的。”
步瀾說:“是啊,格魯,我們應該盡快離開這兒,剛才的槍聲說不定會引來其他人。”
剛才的槍聲被庫房牆壁反複回彈,比平時大了很多,在這靜夜之間傳出很遠,很難說會引來些什麼人。
格魯卻搖了頭:“你們走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步瀾知道自己剛殺了他最後一個朋友,也不好多勸他跟自己一道走,就將手裡的槍遞過去:“這是你的槍。”
格魯擺擺手:“你留著吧,我已經不需要了。還有我帶來的那些槍和子彈,都帶走吧。”
步瀾這才明白他的意思,驚詫地拉住他的手臂:“格魯,我們要活下去,別忘了,你白天才剛開解過我的,你也不能放棄。”
沈苓也勸說道:“是啊,格魯,你有什麼必要因為丹佛這樣一個人死了就放棄?災難才剛爆發一週時間,我們還有希望。”
格魯苦笑了一下:“你們不明白,我是個很失敗的人,活了四十一年,既沒做好過什麼工作,也沒交過什麼好朋友,唯一的親人也已經死了,坦白地說,在這場災難爆發之前,我都沒有多少活下去的動力。午夜醒來的時候,我不止一次想過放棄生命。或許人類還有希望,一切都會過去,但我已經沒有興趣去等,更沒興趣去奮鬥了。”
步瀾還想勸說:“格魯……”
格魯反握住他的手,微笑著說:“bran,不要說了,每個人都有自己做選擇的權力,不是嗎?我的選擇就是這樣,請你尊重我。”
步瀾和沈苓又勸說了一陣,格魯一概搖頭不想再聽,還說如果他們把他留下他或許晚些時會改變主意,要是他們再不走他反而要就地自我了斷,兩人就只好先走了。
“照顧好你的姑娘,不論在什麼時候,有個與你相愛的人陪你活著,都是巨大的福氣。”格魯最後這樣對步瀾說。
步瀾心裡明白,如果沒有這個“姑娘”,他也早就不想活了。
倉庫院裡停著大小好幾輛貨車,昨天他們已將一些物資裝到了一輛貨車上,也在警車上分放了一些,步瀾就把警車留給格魯,帶著沈苓開了一輛貨車離開。
此刻臨近拂曉,城郊仍是一片漆黑死寂,車開進去,就像開進了一個無人的詭異世界。
他們走的只是一條普通的郊野公路,不是正規的高速公路,有前車燈照著亮,起初他們還能看見一些廢棄在路邊的車輛,過不多久就真的像是進入了無人區。
兩人一直都沒有說話,車朝著東方開了一個多小時,仍未見到一絲曙光。步瀾忽然一踩剎車停了下來,手扶著方向盤注視著前方默默坐著。
“你在想什麼?”他忽然問。
“我在想格魯最後的那些話。”沈苓腦中反複回響著那句“每個人都有自己做選擇的權力,我的選擇就是這樣,請你尊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