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惶然起身,答應不疊,最後問:“那要不要幹脆撤了華嬤嬤的值司?”
皇帝看了誠王一眼:“那倒也不至於,她是淇瑛的乳母,如今照顧淇瑛畢竟還沒人比她有底,就著人帶話兒給她,叫她把閨女領回家去,及早配人,也就得了。想必她也能就此明白其中利害,有所收斂。”
“皇兄說的是。”誠王明白,華嬤嬤已在兄長心裡做了多年忠僕,只憑這幾句話不好徹底動搖其印象,說不定,此時皇兄也有一點懷疑他是為了擺脫華嬤嬤管束才有意挑撥,此時他還不宜主動提出撤了華嬤嬤。
要說有了這次的敲打,華嬤嬤肯定也要消停多了,不過,今天誠王來的目的可不僅限於此。
三人揭過這話題,隨口閑聊,氣氛又輕鬆了下來。誠王小心翼翼地引導,話題很自然說到了才過去三天的遊獵,皇帝問起:“對了,你那日還捉回去一隻狐貍,還養著呢?”
他轉朝皇後笑著解釋,“那天人家都是獵狐貍,偏他撿了只小狐貍要帶回去養著,大夥兒都說,咱們都是殺生,只他一個慈悲為懷。”
誠王苦笑道:“皇兄可別提了,我不過是一時看著好玩就把那小狐貍撿了回去,交給丫頭們照看著。結果沒出兩天,華嬤嬤就叫人把狐貍摔死了。”
皇帝皇後兩人本都笑著,聽了這話一齊愕然,皇後問:“她為什麼呀?”
誠王搖搖頭:“她前後一個字都沒跟我說,我也懶得問。大概是覺得弄只狐貍養在家裡不成體統吧。”
皇後道:“那倒也是,若說家裡頭養只狐貍,想想也挺瘮得慌……”
“那就該一字不說給摔死?她眼裡還有主子嗎!”皇帝冷下臉來,嚇得皇後低了頭,不敢再出聲。
告狀是要講技巧的,要是誠王上來就向皇兄皇嫂報告說,華嬤嬤摔死了他的狐貍,要兄嫂為他做主,帝後二人都只會覺得是他小孩脾氣無理取鬧。
而這會兒已經鋪墊好了對華嬤嬤的不滿情緒,再狀似無意地提及這事,便會起到完全不同的效果。
皇帝天天接觸的都是玩弄權術那點事兒,一聽便能想個透徹:那婆子就是要藉此事耀武揚威,好將主子壓制其下,這也太不自量力了!
“傳話下去,給那婆子回家反省一個月,期間操辦好女兒的婚事,回頭她若本分些也便罷了,若還不能……”皇帝冷笑了一聲,“難不成咱們堂堂皇家人,少了她還過不成日子了!”
誠王靜靜坐著,臉上一副人畜無害的純真笑容。
就像他當初對鎖兒一樣,又是說一個月,但華嬤嬤這一走,他就不會再讓她回來了。
今早誠王上哪兒去了,去幹了什麼,都沒有提前對沈苓說,內宅的丫頭們兩耳不聞窗外事,沈苓只當他是又去外書房讀書了,等誠王回來,她如常伺候他盥手用膳,誠王也沒提自己去幹了什麼。
還是一直等到下午,華嬤嬤被宮裡來人申斥了一頓、勒令回家反省一個月、另需盡快嫁掉女兒的訊息轟傳整個王府,沈苓才聽到了訊息。
“您去宮裡告她的狀了啊?怎麼告下來的?您怎麼也沒跟我說啊?”沈苓對誠王一連串的問。
誠王一臉的沒所謂:“又不是多了不起的大事。”
沈苓撇撇嘴:“您就裝吧,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終於鬥倒了華嬤嬤,鬆了這根緊箍咒,您心裡甭提多樂呵呢,還故意裝作不當回事!”
誠王挑眉一嘆,若說擺架子,他當然最希望在她面前擺好一個完美無缺的架子,可惜卻又最擺不成。這丫頭從一開始就沒怎麼怕他,現在熟了,更是無所顧忌。
他當然不希望她怕他,只是,誰又不想在喜歡的女孩跟前多留點面子呢?
看著沈苓在一旁收拾著茶具,繫著桃紅色挑金汗巾子的纖纖細腰近在咫尺,他忽然伸出手去,先取下她左手裡的茶杯放回桌上,又取下她右手裡的茶盤放回桌上。
沈苓正不明所以,就被他雙手在腰間一撈,不由自主地跌坐在了他懷裡。
他還從來沒這麼主動過呢,沈苓毫無準備,嚇了老大一跳,下意識便想掙脫站起。
“幹什麼?”誠王板著臉問,“不願意啊?你也像華嬤嬤一樣,忘了自己的本分是不是?”
沈苓停了掙紮,看他一眼,紅暈很快就從兩頰擴散到了滿臉。
誠王探過臉來,拿嘴唇在她臉頰上蹭了蹭,又在她額頭上蹭了蹭,手中輕輕挑弄著她的頭發,靜了一陣後,忽問道:“苓兒,想做我的王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