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陸府的馬車上,從霜想起方才霍訣說的那一句話,一口小銀牙幾乎都要咬碎。
“夫人,這霍鎮撫怎地如此無禮?上來就和您說那樣的話,什麼幻夢不止這種牽強由頭都能扯出來,這話奴婢聽著都不信!”
虞令儀一雙纖白的手捏緊了那枚玉佩,搖頭清淺道:“我也不知他為何要說這樣的話,聽著又不似是渾然胡說的。”
“罷了,於我們來說,尋回這枚玉佩才是最要緊的事。”
霍訣出身顯赫,入北鎮撫司前更是人人稱頌,總不可能是和她打了個照面就出言戲弄她。
她如今在盛京幾乎沒人瞧得上眼,昔年交好的一些閨中好友也都因她兩年前的事與她斷絕了來往。
就連虞府也……
從霜看了那枚玉佩一眼,咬了咬唇。
她遲疑著問道:“夫人昨日下午為何要淋雨?”
昨日在承香寺,兩人給董春絮做完道場後,虞令儀說要聽誦經,讓她在禪房裡等她。
等到從霜遲遲不見她回來又出來尋她的時候,虞令儀就站在寺後那株枝繁葉茂的大榕樹下,頂上並未遮傘。
從霜心裡其實大概知曉,夫人是想自己的親母了。
因著從霜也記得,董春絮昔年便愛禮佛,同這寺中住持也十分交好,更是在這株大榕樹下埋下了一罈女兒紅。
“等蓁蓁長大成親了,阿孃就將這罈女兒紅再挖出來,到時候定是香飄十里!”
蓁蓁是虞令儀的乳名,也是董春絮所取。
董春絮說這字取的是草木茂盛之意,也是希望她心中一直都存著生的希望。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虞令儀這兩年裡數次想輕生時,就是想到這句話才堅持了下來。
她不能違背親母的心願,也不能辜負繼母待她的好。
只是那罈女兒紅,怕是今生都沒有得見天日的機會了。
因為,與陸硯之成親,根本非她所願。
她也不想讓董春絮見到,她成親後的日子是這樣的。
虞令儀半垂下頭,曾經那雙明豔驕矜的眼裡如今唯有黯然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