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她心裡已然分明瞭,陸老夫人深吸了口氣,神色也和緩了些許,“今日的事我會再好好查查,待會我會另請一個大夫去扶湘院,給你們主僕瞧瞧傷。”
虞令儀側頭瞥了一眼眼中蓄淚卻還倔強不肯哭的從霜,平靜道:“若婆母查清還請叫人給我的婢女道個歉,可好?”
陸老夫人臉色鐵青:“虞氏!你不要得寸進尺!”
虞令儀嗤笑了一聲,似是嘲他們豬油蒙心蠢到被旁人牽著走,扶起從霜便轉身走了。
施雲婉心裡羞窘,對上陸硯之看過來的神情當即軟聲道:“陸郎你要信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是水佩回來告訴我那婢女抓了落胎藥是要加害於我……”
她身後的水佩當即跪倒在地,砰砰磕頭道:“侍郎恕罪!許是奴婢聽錯了,那、那杏林堂人多眼雜,婢子也是沒有聽清……”
陸硯之抬腳就踹在她膝上,叱道:“賤婢!你方才不是還說是親眼所見嗎?”
陸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先一步厲聲道:“攀誣主母,你好大的威風,秦嬤嬤,明日一早就將人提腳發賣了去!”
“至於汶大夫也請回吧。”
施雲婉拉住陸硯之胳膊,柔白的臉上血色盡消,“陸郎,水佩是跟了我多年的,這次她興許只是一時糊塗……”
陸硯之抬眼看她,將她摟進懷裡嘆道:“她心思不正,不配伺候你,明日我讓母親給你再重新挑個得用的。”
陸硯之從不關心內宅陰私,可他也並不傻。
今日的事要說都是這水佩的錯也並不盡然,可他心裡也明白,施雲婉兩年前平白被搶了正妻之位心裡定然不可能一點怨都沒有的。
都是他虧欠了她,才叫她心裡惶惶不安。
說起來還是都是那虞令儀的錯。
陸老夫人回了臥房,正要歇下就看到幼女陸若嫻從邊上暖閣走了過來。
“母親也真是的,方才那麼大的熱鬧怎不喚我去看?”
陸若嫻生得嬌俏,又是陸家幼女,只可惜嫁的早。
她三年前嫁人時陸硯之還未升官,她嫁的門第就低了些,只嫁了一個從六品下的國子監監丞。
自虞令儀兩年前進府後,因著她父親是國子監祭酒,又對陸家有虧欠,所以也順帶提攜了陸若嫻的夫君,這倒是陰差陽錯的。
只是儘管如此,陸若嫻也並不喜歡虞令儀這個嫂嫂。
任誰家嫂嫂是個不知廉恥只會爬床的,只怕噁心嫌晦氣還來不及,怎可能親近喜歡?
“那個賤人又做了什麼事惹了我大哥生氣了?要我說就該多磋磨磋磨她,省得她真的以為自己是這府裡的當家主母了!”
陸老夫人板著臉,淡漠地掀了掀眼皮,“她到底是你嫂嫂,若真說起來,她還是你表妹。”
陸若嫻伏在她膝上嗤道:“我可沒有這麼下賤的表妹,大哥哥也沒有。”
當今國子監祭酒虞知松的繼室姜嵐,正是陸老夫人的庶妹,只是姜嵐和虞令儀並非是親母女,所以這表親關係可說可不說。
而自從兩年前那場升遷宴上出了事之後,陸、虞兩家的關係更為尷尬,原本因著姜嵐做了續絃而存在的這層表親關係還不算什麼,真正結成了親家就少不了要走動。
這當中走動最多的還是姜嵐。
陸老夫人聽聞自己這個庶妹自從嫁到虞家後,對原先董春絮的一雙兒女都視如己出,甚至發現有身孕都落了孩子,生怕影響虞述白和虞令儀這對兄妹的地位。
平心而論,繼室做到這個份上,盛京真是人人稱頌的。
而這也是姜嵐自己提出的,當年在煙雨樓她對虞知松一見傾心,聲稱可以替他打理好虞府,並且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威脅嫡子嫡女的身份。
姜嵐做到了,陸老夫人原本對這個庶妹的僥倖攀高枝還有瞧不上的心理也難得有了一絲敬佩。
自幼在陸家,她是嫡,姜嵐是庶,可後來姜嵐嫁的比她好,陸老夫人心裡不是沒有過嫉妒,如今看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想來在虞知松面前也是伏低做小的。
陸老夫人就不羨慕她那點外頭的光鮮了。
她目光轉向陸若嫻,帶了點慈愛道:“你這次到底為什麼突然回了陸府?可是鄒家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