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謹記。”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是騙人的話,自疏濯淖汙泥之中,蟬蛻於濁穢,不染世之滋垢行不通,只能是理想。”
陳逸景盯著地板,過了片刻才答“是”。
“你改改作風吧,這渝城的烏雲散不去,你也不是太陽,破曉不會因你出現。你拼了那麼多年僅僅拿到別人生來就含著的金鑰匙,甚至不是金的,你廢了這麼多精力才補平一點出生就有的差距。”
陳逸景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心中的世界一點點破碎坍塌,他似乎確實太自以為是了,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恰在此時崔芣苢踹門而入,“狗眼看人低,那是他的人生,你縱使是司命也改不了。”
崔芣苢小小一隻,擋在了兩人之間。
溫無延早已摸到規律,撫平這只炸毛的小貓只需要撩撥撩撥。
他走近想伸手摸摸她的頭,卻被崔芣苢一把開啟。
“無權無勢又怎樣,渝城又怎樣,總有人有沖破汙穢陰霾,他什麼都沒有又怎樣?我就是他的背後人,是他的手中權,你要是氣你殺了我啊!”崔芣苢吼完了所有話後,拔了溫無延腰間的匕首,迫使他緊握,指向崔芣苢。
“你瘋了?”溫無延低聲質問。
崔芣苢甩了一個臉色,打算走。
陳逸景卻道, “崔姑娘,消消氣,我出去走走。”
崔芣苢擔心他想不開跟了上去。
眼見陳逸景出了崔府的大門,崔芣苢急了,正要跟著出去,卻被突然出現在背後的溫無延攔住了去路。
此時陳逸景回了頭,“放心,我只是出去走走。”
他笑著,一縷光打在臉上,恰到好處。像救贖。
“陳……”話未出口被溫無延捂住了嘴。崔芣苢感受到背後被匕首抵著,不敢造次。
“崔芣苢,你敢去就試試看。”
崔芣苢不反抗了。
“崔芣苢,你跟上去就是救贖。但是你知不知道,陰暗世界裡的一束光不能永遠陪伴就是有罪,你會把他推向深淵。”
崔芣苢平複了心情,柔聲問,“那你呢?威脅我,疏遠我,只是因為怕我走?不相信我一直在?你在害怕,對嗎?”
“崔芣苢,你什麼時候學會了試探人?謝流雲還是陳逸景?還是……太後?”
崔芣苢深吸了一口氣,試探著轉過身,擺脫他的威脅。
他也確實收了匕首。
“溫無延,你若是真心待我,我不會離開,除非我死。陳逸景真心待我,阿翁真心待我,謝流雲也真心待我,所以我真心對待他們。”
溫無延雙手背在身後,與她平視,“心軟的神終究會走向神魂具散。”
“信我。”崔芣苢眼神堅定。
長久對視後溫無延放鬆地說,“好啊,今後我真心待你,你也真心待我,如何?”
“好。”
“但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溫無延話鋒一轉。
“你可以試探?”
“當著?試探這個東西連最親近的人也經不起。”
“你試試啊,把我試探走了對你也沒有損失,不是嗎?”崔芣苢反問。
“好好好。”
溫無延把手放在她頭上揉了揉,“來我房中,陪我習字。”
崔芣苢小跑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