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在長春宮院內等通報,不一會兒,只見純妃和侍女款款地走了出來。
“傅恒大人。”純妃眼波流轉,在傅恆身上落了落,福了一禮。
“純妃娘娘。”傅恆稍稍讓了一步。
“傅恒大人何須多禮,依制你的品階比我高,應受得我這一禮。”純妃淺笑道。
“純妃娘娘言重。”傅恆目不斜視地看著地面。
純妃似乎還想說什麼,明玉已經出來傳話了,“傅恒大人,娘娘請您進去。”
“有勞明玉姑娘。”傅恆一笑,當先行去,將純妃扔在了身後。
純妃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傅恆的背影,身邊的侍女輕咳了一聲,才收回目光離去。
皇後見了傅恆,久未見笑容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喜色。
“傅恆,你回來了。”
“是,過幾日太後大壽,皇上特命我提前回京述職。”
“山西距離京城遙遠,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吧……傅恆?”皇後啜了一口茶,發覺傅恆竟然在望著窗外發怔。
“姐姐,您說什麼?”傅恆收回視線。
“傅恆,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也知道你想要做什麼,但是我勸你,不要。”
“可是姐姐,外面的雪下得好大,她一定很冷。”傅恆再次望向窗外,喃喃道。
“皇上準她回長春宮,給了她兩個選擇,第一,待你回來後說她從未真心待你,絕了你的心思,第二……便是你今日見著的這般。”皇後嘆了口氣,說道。
“皇上他……”傅恆霍然站起。
“皇上就是想知道瓔珞的骨頭有多硬,她越是不肯屈服,皇上就勢必要折磨到她屈服為止,這紫禁城裡多久沒有過這般讓皇上費心的女子了,你也知道宮裡有多少雙眼睛,今日你若是接近她,恐怕她明日便真的沒有命來長春宮了。”
喀嚓——
傅恆手中的茶碗應聲而碎,青瓷碎片割破了手掌,鮮血淋漓。
“呀——”爾晴低呼一聲,連忙上前,一手拿了帕子,一手搭起傅恆的手檢視傷勢。
“你……”皇後眉頭一皺,“傅恆,你從前可不是這樣沉不住的人。”
傅恆將手一抬,避開了爾晴,“姐姐,我還要怎樣沉住氣,我眼睜睜看著我心愛的女子,進慎刑司,被嚴刑拷打,見她大雪天,三步一叩,只要我接近,就會給她帶來連我自己都想不到的災難,我……”傅恆狠狠地一閉眼,將手裡的碎片握得更緊了。
那個人,那個高高在上的人,終究還是不肯放過瓔珞是麼?他終究還是將她惦記在了心頭是麼?難道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便存了收她的心思?然後一步步地逼迫,將她變成了他的貴人,他的嬪!一想到那一世的瓔珞,傅恆心中嫉妒的火焰便不可抑制地燃燒了起來。
“傅恒大人,您快鬆手,讓奴才給您清理一下。”爾晴急道。
“傅恆,莫要胡鬧。”皇後呵斥道。
傅恆定了定神,長出一口氣平緩了一下內心,將手心的瓷片丟在了地上,明玉急道,“奴才去請太醫。”
“不必了。”傅恆擺了擺手,拿過宮女遞過的帕子草草包紮了下。
“你待在這裡也是徒增困擾,先回去吧,瓔珞有我著人照應著,你不必太過憂心,將心思都放在太後的壽宴上。”皇後頗有深意地看了傅恆一眼。
傅恆眼色一亮,“是。”
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天,夜幕垂垂,長春宮院子裡已然掌上了燈,皇後端坐在桌前,手裡捧著一本書。
“娘娘,別看了,仔細傷了眼睛。”爾晴將燭火移近了些。
“明玉還沒回來麼?”皇後問道。
“回娘娘,還沒。”爾晴答道。
“爾晴,你過來。”皇後招手,爾晴走了過去,站在皇後身邊。
“娘娘。”
“爾晴,你在本宮身邊服侍流年,也到了出宮的年紀,本宮有心將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宮去,如今……你可有什麼心儀之人?”皇後拉過爾晴的手,柔聲問道。
爾晴羞怯地低下了頭,“娘娘,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奴才的祖父曾為奴才求取婚旨,雖皇上未允,可奴才也不敢私自做主另嫁,有損德行。”
“爾晴,你可知你祖父所求賜婚之人是誰?”皇後美目凝視著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