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立在街頭,秋原跟他保持一定距離,謹慎地盯著那人。
“你就是方天?”
“知道還問!我沒記錯,你是康靜山的人,找我啥事?怎麼就你一個人?陸川那混蛋呢?”
“我要錢。”
“什麼?”方天顯然以為自己耳朵除了毛病。
秋原正巧出門,撞見了姜海藍上樓。
“你這是要去哪兒?”見她行色匆匆,姜海藍不免感到疑惑。
“我出去一段時間。”
“去哪兒?你是要躲你父母?你打算去哪兒躲?”
秋原並無讓她進門的意思,反而順勢關上了門,“我回來再跟你說。”
姜海藍看著她匆匆下了樓,光留她一人立在門口,滿是不解。
這年新春除夕夜,秋原抱膝坐在床板上,陌生的房子也已熟悉於心,少有的物件冰冷冷地佇立著,孕育著黑暗,隱約能聽見些許的爆竹聲,感覺離自己好遙遠,像是屬於不同的世界,遙遠得觸碰不得。
很快就都會結束,她在心裡這麼告訴著自己,一如往常,那些吞沒她令她恐懼的,早晚都會過去的。
警局二樓的辦公室還亮著燈,江巖從桌案前抽身,站在窗前,點綴的燈光在黑暗中照亮了這一片夜空,灰濛濛的白,爆竹聲此起彼伏,不遠處燃放煙花,轉瞬即逝的光火在他深邃的眼底失了色彩。
聽聞身後的動靜,江巖從玻璃上的反光看到了喬樹,“不是讓你回去了嗎?”
喬樹放下手裡的資料,站到他身旁望著還在繼續的煙火,“這案子不了,怎麼可能過得好這個年。”
江巖沒接話,喬樹瞥了一眼他,看出他的不對勁,“高副局的話你別太在意,這案子本就棘手,方天這人不是一般的狡猾,高副局也是……”
“我知道。”
“你是他一手帶起來的,他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張隊也是好意……”
“哼……”江巖冷笑一聲,想到下午開會時高副局對這個案子的進度極為不滿,張隊在一旁煽風點火幸災樂禍的嘴臉,不由得來氣。
這時,辦公室門被推開了,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喲,我就說你肯定還在,某人這個年怕是過不好了。”
“張隊。”喬樹客氣地稱呼了一聲,心想來得真不是時候。
好在江巖還算理智,冷笑著說:“喲,張隊不好好回家帶孩子餵奶,來我這兒幹什麼,怕不是弟媳又把某人給轟出來了?”
張隊保持著笑容顯然對他這話並無在意,江巖這才發現他是喝了酒的,不由得皺了眉,“你要耍酒瘋來得可不是地方。”
“不不不,”張隊笑容滿面擺著手,說著摟著喬樹的肩膀,“來跟你借個人,送我回家。”
喬樹看著江巖等他發話,江巖確實不想見著眼前這人,抬手示意喬樹去送他。
喬樹坐在駕駛座上,一路上張隊都還算安靜,不知怎麼說起江巖便來了興致,不得不佩服喬樹能在他手底下跟這麼久,開始數落起江巖的各種毛病。
比起喬樹,張隊跟江巖認識的時間更久,但江巖臭脾氣總看不慣張隊,後來他才知道他們是同一個警校先後畢業的,想來相處得也不會是多和諧。
車停住,張隊不知從哪裡抽出來一卷捲起來的紙張,扔在喬樹腿上,“這個,給江巖。”
說著開門下了車,喬樹忙下車去扶他,張隊抓著他的胳膊,“趕緊回去,那臭小子脾氣上來了不知什麼德行,這東西別說我給的。”
等張隊上了樓,喬樹才攤開張隊給的卷紙,不知從哪裡整來的,本市過去幾年發生的器官糾紛,不知為何最後都不了了之,小劉之前翻找記錄也沒找到這麼全的。
張隊一進門,他剛學會走路的女兒就咿呀咿呀地撲向他的懷裡,奶聲奶氣地喊“爸爸爸爸。”
“怎麼才回來?又喝酒了?”
張隊抱起女兒,恨恨地親了一口女兒,捏著她肉嘟嘟的小臉蛋,“想爸爸沒?想爸爸沒?”
女兒咯吱咯吱地笑不停。
“沒喝多少。”摟著妻子的肩,逗著懷裡的女兒。
這一家才算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