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微心裡揣著那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一滴淚落在eden手背。
eden想幫她拭淚,手卻怎麼都抬不起來。他太累了,各種儀器剛從身上拆下沒多久,喉管裡還有令人反胃的異物感,說話都想吐。
“你不該來的,”eden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時微松開牽著他的手:“作為朋友,我也不能探望你?”
eden問:“是我父親聯系你嗎?”
蔣時微說:“你別生他的氣。”
“爸爸誤會了,”eden看著時微的眼睛,認真解釋,“他以為我生病是因為和你分手,其實不是,我十個月前確診過創傷性胃炎。”
時微沒被糊弄過去,她琢磨著“十個月”這數字。顯然eden為了增加可信度,減少她的心理負擔,特意把細節說得很清楚明確。
而十個月前,剛好是他們跟裴敘發生沖突那次。
“他踢了你,”蔣時微突然很崩潰,“是那一腳,是他。”
eden的瞳孔微微擴大,慌亂間抓住時微雙手:“不是的,是一場冰球比賽。danie不小心肘擊我的上腹,我……”
蔣時微瞭解eden的社交圈,馬上反駁:“danie一月份摔骨折,三月才恢複上冰,時間對不上!”
eden非常懊悔,心說:早知道編另一個人了,著急時嘴邊的名字只剩關系最好的danie。
時微沉默很久,微抬起臉,眼中情緒除了悲傷,更多的是憤怒。
她想說對不起,只來得及發出第一個音節,eden就阻止她:“不要說對不起,那是個意外。”
她於是質問:“那時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eden說:“我不希望你在我和家人之間為難,他是你哥哥。”
蔣時微鼻腔湧上酸澀,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eden忍耐很久,終於忍不住出聲問:“時微,你能陪我幾天嗎?以朋友的身份”
蔣時微點頭。
eden松一口氣:“真好,但願我沒破壞你完美的聖誕假期。”
時微自然而然想起,她和裴敘還沒開始就戛然而止的旅行。
裴敘可能返回陳婉的家,在荷蘭過完整個聖誕。也可能隨便買一張火車票,去往歐陸的不知哪一個國家。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獨行,沒什麼好擔心的。
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逛歐洲,都逛遍了,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我沒有假期計劃,所以別擔心,如果不來看你,我也只是留在學院參加聖誕晚宴而已。”
eden用他那種能溺死人的溫柔目光看時微,換作從前,這時該有一個吻。
時微垂下眼,躲開eden的視線。
eden凝望她一會兒,呢喃道:“謝謝你。”
裴敘聽到一片混亂、嘈雜的呼喊聲,那些人說荷蘭語,似乎在問他還活著嗎。
他心想,你們再嚷嚷兩聲,我就被吵死了。
這是裴敘徹底昏迷前最後的意識。
他被送去搶救,左下腹的刀口汩汩湧出鮮血,染紅整張急救床。
疼痛並不十分鮮明,他只感到寒冷,彷彿全身的熱量都流失了,被丟棄在雪屋裡。
再醒來是深夜,裴敘在噩夢裡掙紮很久,終於皺著眉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