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突然不太確定了。
即使一開始只是藉口,到現在也可能假戲真做。
“那也好,”裴敘笑著說,“老裴給我安排了一堆活兒,估計得幹到明年。你好好讀書,放假好好去玩,沒錢就跟我說。”
時微心口堵得慌,訥訥問:“我生日你來嗎?”
裴敘說:“你想我來嗎?”
時微垂下眼睫:“年後你一定很忙吧,不來也行,我沒假期。”
“是很忙,”裴敘想了想說,“要不我複活節再來?”
時微很失落,但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好啊。”
裴敘溫柔道:“四月見。”
四月見。這三個字對蔣時微來說太殘忍了,但她決定接受它。
裴敘像十五六歲的幼稚少年,開了個惡劣的玩笑,笑得很壞:“騙你的,情人節見,蔣小姐。”
蔣時微心上“咚”的一下,彷彿掉進蜂蜜罐裡,既甜蜜,又沉重得難以呼吸。
深秋寒冷,風掃落滿地黃葉,雨淋濕它們,入目便是一片悽涼。
eden說得對,陽光是奢侈品。
蔣時微常常坐在窗下聽雨,一絲不茍地完成作業。
偶爾米婭約她去活動室,她套上毛衣或衛衣就出門,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卻總有人來搭訕。
進入冬令時,學生們套上黑校服鬥篷,寒風裡來,雨雪裡去,頭頂陰雲密佈的天。
蔣時微認真生活著,每天看很多的書,彈很久的琴,和朋友們聊天。
裴敘漸漸成了一個記憶深刻的符號,出現次數越來越少。時微一週跟他打一次電話,看到他學生氣漸褪,有了職場人的模樣。
整個十一月在陰雨中度過,月末下了一場大雪。
到十二月中,學校放假,蔣時微終於能逃離陰沉沉的英國,去南邊尋找陽光。
eden帶了朋友來,是一對英國情侶,於是西班牙之旅有四個人。
那對情侶在熱戀中,做什麼都像連體嬰,eden和時微自然而然地跟在他們身後,成了兩兩雙人行。
時微接受良好,給他們拍情侶照,喝他們請的咖啡,時不時和eden單獨出去拍街景。
有一次,eden拍著海面,蔣時微在旁邊除錯自己的裝置。
一位當地青年走向時微,問她願不願意一起喝杯咖啡。時微聽不懂他帶口音的英語,眼神有些茫然。
他自來熟地抬手,拍了一下時微的肩膀,時微皺起眉往後退。
在他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對,想道歉的時候,eden上前一步,把時微擋在身後。
“我想你能看出來我的朋友是未成年,”eden說,“別那樣做。”
那位青年說:“真抱歉,但我以為這位小姐至少十九歲了,我只比她大一點。”
說完,他悻悻地離開。
eden轉身,撞進蔣時微亮晶晶的眸子裡。
她說:“我看起來十九歲了,這不是個好訊息嗎?”
eden笑而不語,只點了點頭。
很快聖誕節到了,小情侶要回家和家人團聚。
時微問eden為什麼不回巴黎見家人,eden聳了聳肩膀說:“我討厭過聖誕節。”
“我不這樣認為,”時微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去年還很興奮地裝飾聖誕樹,說很期待平安夜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