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靜靜瞧著為大周賣命的幾人,一時分不清是投忠還是投敵,罷了,那就最後讓他們自己認認究竟是敵還是友吧。
“看著他們,別讓他們死了,日後有用。”
牢外,雁翎身影立在長廊下,“大周究竟給了這二國何等好處,竟讓其為大周效命,是北殤這塊地,還是大周將其納入麾下。”
景南歸輕蔑笑之,“北殤這塊地,恐早被大周視為眼中之物,若我是大周皇帝,便會讓各國爭奪北殤,大周坐收漁翁之利,但我不會傷其無辜百姓。
將其納入麾下,更是無稽之談,事在當下,前世我們不也一樣信了?人活著都一樣的,會投靠強大的。”
眼下抓到的是西春國和東翼國,他估摸著其他小國也有動作,抬手拍了拍雁翎肩膀,“要說再見了,我的小唯。”
該護的人他不能丟的,邊關的百姓也是百姓,該守的城他亦得守,“我這一生還沒上過戰場,養兵千日,終須一試。”
雁翎將抱臂而立的手垂下,一手高臺去夠景南歸放在她肩頭的手,二人都面朝殘月,誰也沒看彼此,眸中盈淚卻出奇一致。
“此去遙遙,一路珍重。”風吹開了樹枝,二人眼角都多了兩行淚。
天色逐漸蒙亮,軍有召,將必回,太陽照常升起,都城外大軍整裝待發,其中不少是昨日剛充軍的,都城之中留了好些身手好的兵力,是景南歸留給北殤的,希望她們能活的久一點。
雁翎遠遠站在城牆上,那馬背上的人一夜未睡,蓬頭垢面的,朝她輕松一笑,好似前去解決的騷擾,只是小事一樁,原來知道此去路途遙遠,危險重重,依舊面帶微笑,站在高處送之,是這般心情啊。
城牆上有待父母歸來的孩童,也有滿頭白發、淚眼婆娑的老者,不間斷的哭泣聲,是憧憬也是明知此事艱辛,依舊強忍的細聲。
大軍漸行漸遠,太陽西落東又升,都城外營帳繁多,亮如夜星,都城裡空無一人,暗如無月夜。
城外離營帳不遠處,女子換上軍裝與男子共同值守,孩童練拳,都在為萬一景將軍收不住,為北殤最後一戰而盡心竭力。
連轉幾日不歇,邊關早已失守,北殤軍在幽州城直接迎戰,此番前來的不止西春、東翼更有不少小國,甚至還有大周的旗幟。
不過令景南歸和北殤軍意外的是,短暫交手過後,遠在數裡外營帳內的大周太子發話,讓北殤軍好生看著,各國之間如何互相殘殺的。
周遭小國的將士均不解,那傳令人又講:“誰能從互相殘殺的戰事中獨善其身,誰就是我大周的將軍。”
結果短短一日裡,紅血長流不止何處,滿天血腥紛飛,各國旗幟破爛不堪,最後二人對峙時,一個喪命,一個重傷倒地不起,無人醫救。
此時遠處衣衫整潔,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的大周太子踏馬而來,景南歸見過他,也是前世裝束,他嘆了口氣,卻不知為何嘆氣。
或許是前世死在大周太子手下的認命;又或許是此人害得小唯屍骨甚至都不在北殤境內;又或許兩者兼有之;再或許都不是,就是想嘆氣。
馬蹄聲臨近,景南歸就這麼看著此人,身後還有數不盡的千軍萬馬奔騰,此人冷聲道:
“北殤公主心儀之人就是你吧,平陽世子,孤猜到了,整個北殤都城都絲毫無痕跡有駙馬蹤影,那此人會不會已經出現在孤眼前過,明人不說暗話,這些小國將士揭竿而起,揭全部之力毀了你北殤一座城池,孤便讓他們給北殤邊關陪葬,如此,孤只一個請求,讓北殤公主嫁於我為妻,太子妃、皇後都是她的,就連北殤,孤也可以放過,甚至別國城池,都可以歸北殤管束。”
景南歸輕蔑了此人一眼,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眼前人的話不能半個字也不能信,前世小唯信了,結果呢;今生這麼多小國信了,到頭來還是全部死了,即便人說的是真話,北殤也絕對不允準公主和親!
“大周太子何來真心呢,你們大周歷來的皇帝後宮妃嬪無數,怎麼,你要獨娶一人,怕是滿朝薦舉你的文武大臣也不樂意的,她們會塞自己的女兒,達到所謂的穩固朝綱。”景南歸笑著說完,蔑了對方一眼,直接從袖中帶出一條白孝,系在腦門上,“我北殤軍誓死保衛北殤百姓,哪怕屍骨遍野,也絕不後退。”
聲音不斷波蕩,地上紅草橫吹,周騫看著這些人士氣高亢,風塵僕僕之士,明顯連著幾日未曾休息之神,居然還跟他叫板,簡直不自量力!
他抬手朝前一揮,萬人交戰,而他只拌住所謂的北殤精明一士,景席兩位將軍之子,他精神充沛,吃飽喝足,有的是力氣跟他耗著。
景南歸招招只取要害,他只需將大周太子擒住,此戰便可談判,可惜啊,他招招狠毒,能傷對方,對方也能傷他,短短半日,二人重傷,癱倒在地。
身後北殤將士悉數當下,他沒得救,大周將士卻剩下一多半,大周太子有得救。
恍惚之中,他聽見大周太子一句,“留他在此自生自滅,我們一路前去北殤都城,搶北殤公主。”
景南歸身上傷口不斷滲血,臉色慘白,雙眼困得睜不開,忽而一場細雨,使他睫毛輕顫,卻無濟於事,腦海泛白再泛白,他著急尋找出路,從大霧彌漫,到烏雲散開,他不知走了多久,終於看到一個人。
一個蹲在前方,顫著身子的怕死的女子,這女子不過八歲之期,害怕實屬正常,他緩步走近,女子抬眸,他不記得此女子是誰,可這女子一見到他,便緊緊摟住他的腿,緊緊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