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嬉語,穿梭其中,卯著勁朝一個方向跑去。
那個方向乃平川靶場,素日乃邊關將士射箭訓練之地,這些日子城中花燈節盛,便專程開放給全城百姓射箭。
雁翎右手持弓,左手拉弦,視線預瞄準靶心,左手釋箭,“啪嗒”一聲,箭矢尖插在了她跟前草地裡,箭尾羽毛拂動。
靶場上人多手雜,多的是拉不開弓箭的幼童,自然也多是一箭即中的男女老少,無人顧暇其他。
一箭不行,那就兩箭,總有行的時候,雁翎在心裡思忖,剛冰塊教了她姿勢,菜就多練。
一支箭剛被她左手拉在弦上,旋即冰塊的左手順著她左手手背,裹住她整個左手,冰塊右手託在她右手下,也握著長弓。
鋪天蓋地的冷意從她身後四面八方倒在她身上,雁翎輕輕蹙眉,覺得自己渾身不得勁,像是她整個身子杵在寒冬臘月裡,渾身僵硬。
好生生的,冰塊怎還親自教上她了?
冰塊的左手帶著小唯左手往後拉弦,隨即箭脫弓,‘嗖’地一聲,射在靶中間。
雁翎眼睛一瞪,感覺不可思議,冰塊厲害她知道,帶著她也能這麼厲害,那看來是真厲害。
她轉身,剛想請教請教到底箭到底怎麼打到靶上的,就又又跟昨兒晚上喝醉的倆人碰面了,這二人連連“喲,喲”兩聲。
不吝嗇誇她,“公主殿下一學就會,不愧是我們北殤先王先王後的女兒。”
是馮顏己誇的,也是流椅上的文懷誇的,昨夜,文懷喝了個痛快,忘了他腿疾因救人而傷,也忘了他心裡怕人看見他精氣神不再的恐懼。今兒醒來,心裡突而沒了壓力,覺著其實何談恐懼,被救的人感激他還來不及,旁人稱他為幽州英雄,何況被推著走也是一種樂趣。
他失了雙腿,卻盈獲了榮譽和愛戴,不過也多虧了公主殿下兩次,幽州一次,昨夜一次,徹底開啟了他心結。
如此說,北殤的公主就是厲害,怪不得只有公主殿下能託生到先王先王後肚子裡,旁人卻不能。
文懷坐著,還不忘作揖鼓舞,“公主殿下很有王家風範的,在下和顏己過來,有看見殿下失敗,卻不氣餒,若換做常人,看著滿場意氣風發的男女老少,心中或多或少都不自在,所以說,公主殿下一定可以的。”
他可不止看見這些,他還看見景世子在殿下彎腰接著拿箭繼續時,姍姍一笑,並非欣賞殿下願意學之欣慰,而是欣賞殿下不氣不餒,永遠靜心的品行。
萬事先靜而後動機,往往是最優的。
至於世子親手教之,文懷和馮顏己相視一眼,就不言而喻了,至於今早馮顏己酒醒後,沒想起昨夜口無遮攔的話,自然也當無事發生。
雁翎道謝之後,接著練拉弓射箭。
弓箭對她沒什麼傷害,箭頭只會朝向對面,並不會朝她飛回來,景南歸猜到了,害怕劍,不怕箭。
比起他猜到這個,他更想知道小唯為什麼會有和他的小唯一模一樣的姿勢,右手持弓,左手拉弦,世上人多左手弓右手箭。
前世小唯便是今生小唯姿勢,天下事未免太過巧合,他的小唯他了解,並非左撇子,只不過下意識的右手弓左手箭,今生小唯他亦觀察過,也是如此。
巧合的不像巧合,像是本尊。
剛景南歸想著前世小唯頭一次持弓箭,還是人四歲期,一把小弓,靶卻是常人靶,高抬弓箭,依舊能穩中靶心,後來小唯漸漸長大,騎馬射箭不在話下,侯府馬場,便是她一展身手之處。
和風習習,陽光燦爛。
六歲小唯一襲明翠勁裝,翻身利落上馬,景南歸將弓箭遞給她,紅馬綠衣,馬場無遮,午後的日光總是和煦卻又令人無限遐想的。
少女馳騁,英姿颯爽。
轉眼回到他頭一次彎腰耐心握住她的小手,教她拉弓射箭,別無二致的感覺在他手心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