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她裙擺跌離馬凳,簌簌鋪落在青草地上,奼紫嫣紅一片海的男女紛紛在草原上歡笑出聲,出遊不攜隨侍,繼而連三的男女動手搭建廬帳,只待夜幕,圍火烤肉。
雁翎還沒從欣喜勁中緩過來呢,眼前就跑過來兩個朝她笑著招手的少女,一人紅裳熱烈,一人著藍清透。
她知道此二人是誰,在她和冰塊剛到常府時,便與此二人打過照面,是常將軍的一雙女兒。
常昱清,常昱瑤。
清瑤,瑤水是也,看來常將軍對女兒的期許,,乃涓涓細流,為北川城引來益處。
誒,看來也並非暢快做自由自在的雄鷹,雁翎在心中感嘆句。
二人似輕風飄盈,甘香凜冽。
“公主殿下,景世子,今夜您二位的廬帳就搭在我和姐姐中間吧。”常昱瑤指著身後那片空地,“走吧,我倆帶公主殿下過去。”
雁翎眼瞅著那隻朝她伸出的手,她二話不說就將自己的右手扣上去握緊,她性子是個活潑的,才不願待在冰塊身邊,難得她能離開片刻,自然越遠越好。
“景夫子,學生先過去嘍。”
瞧瞧,連話裡都是說不完的開心。
景南歸先沒動彈,他長身立在馬車罩陰處,抬眸望了望天,而後目光追隨小唯而至遠處,她著一身明黃衣裳,身後青絲用長綠綢帶繫著,裙擺飄動,綠意纏繞,無憂無慮的背影像明媚照人的太陽,剛好光照曬過他衣擺,只見他長緩一口氣,提步款款,跟了上去。
雁翎不會弄這些,就在旁邊給遞東西,不上前幫倒忙。
不過一個時辰,廬帳陸陸續續搭建完,不管是將軍女兒,還是尋常百姓,都期待著接下來的一場蹴鞠比賽。
草原蹴鞠,男女摻半,取十有六為半邊,分黃青雙色,雁翎心愛黃色,自然換了套柳黃輕便勁裝。
她換好衣衫出廬帳,突而眸中一亮,原來她不和冰塊一邊呀,想不到來草原,還真來對地方了。
景南歸正背對著她,在青邊處聽規則,她也蹦蹦跳跳地擠到黃邊裡,聽了半天,懂了個大致。
黃青兩邊身後各有木架,其中間搖鈴風流,多者獲勝。
雁翎小碎步往左挪了點點,小聲跟身邊人道:“常姐姐,這個好學嗎?”她左邊站著常昱清,一襲黃燦燦的勁裝,朝她仰頭一笑,好生明朗。
常昱清頭一次見公主殿下是在常府門口,那會兒她怎麼看,都覺得殿下跟傳言不一致,傳聞北殤這位公主殿下,那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只道怕命不久矣,騎馬箭術也就罷了,竟連皇宮都不敢出。
身為將門之女,她無法共情這位公主殿下,同為芸芸眾生,她的確可以理解殿下想活命的心。
直到常昱清正經見到公主殿下,她雖從未離過邊關,但識人不在少數,她和妹妹的爹孃,同為將軍,管轄軍中庶務,顧不得平川城內事,自也顧不得她二人,自幼她二人便跟著平川縣令一道在官衙聽之,縱使閱過千餘人,也不抵公主殿下一雙眸色清亮,雜著十分好奇和靜色。
後來她在自個院中和妹妹論過,二人竟從未見過如此靜色,似長久沾染廟香之靜和,並非尋常。
尋常人如景世子視中冷靜,最好辨別。
還有好奇,倘若公主殿下當真怕死,為何出宮,又為何會好奇平川城,不該膽小如鼠,躲在宮中嗎。
常昱清不好定奪,也說不準公主殿下開竅比旁人晚些,總而言之,公主變化,於北殤乃好事一樁,殿下願意學,她便願意授學。
“只需手不碰蹴鞠即可。”常昱清手指了指青邊身後的木架中間,“踢進對面風流搖鈴裡即可,公主殿下定然一學就會。”
這麼簡單啊,雁翎輕松一笑,唇瓣輕輕一張,話也柔柔的,“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迫不及待啦。”
“馬上。”常昱清回道,順帶將蹴鞠抱給公主殿下,“那就請公主殿下先請。”
雁翎抱著球丟在地上,踢了一腳之後,她便開始遍地跑,壓根沒想起一個致命的問題,被她無聲化之。
公主雖脾性活潑,外人卻不知,也不似她,不僅好奇心頗重,還愛玩樂,更沒注意到場上男女悄悄打量她,對她改觀。
更有場下判官,下一場的人兒在一堆兒竊竊私語,“這公主殿下明明好好的,怎如傳聞不堪。”
“對啊,更像是開竅晚些,天下無人細分開竅早晚,開竅晚不代表趕不上,還真說不準,旁人兩三年習武之根基,咱們公主殿一年半載的,即可迎頭趕上。”
“就是啊,話本子上不是寫,開竅越晚的人兒越是聰穎,何況先王先王後乃文武雙全之才,殿下定會不負眾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