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肉的肉皮輕易地被牙齒劃開,肉皮軟糯的得不像話,潤滋滋的,下面的肥肉入口即化,細膩化渣,未有半分油膩,大部分讓人膩味的油脂已經蒸化,化進了瘦肉裡。
瘦肉毫不客氣地吸收了從肥肉裡蒸出來的油脂,吸收了油脂的瘦肉口感油潤,一點也不見幹柴,嚼起來很適口。
再細細咀嚼,扣肉越吃越香,鹹鮮細膩的肉裡擠出來的肉汁裡混合著米酒的甘甜和梅幹菜的酸甜,兩種甜味沖散了扣肉的葷氣,使得肉吃起來多了一份清爽感,這份清爽感也使得扣肉的餘味更加細膩綿長。
嚥下肚子裡後,唇頰殘留米酒和梅幹菜的醉人香甜。此般香甜在口腔裡縈繞不止,只教人心神舒暢。
慢慢吃著q彈軟糯,入口即化以及酥爛入味的坨子扣肉,冉月心中的懷疑越來越強烈。這真的是她媽能做出來的菜?
筷子伸進蟹粉蹄筋裡,她夾起亮晶晶的蟹粉蹄筋。
剔透的蹄筋沾染著黃黃的蟹粉,入口是預料之中的彈軟。蟹粉的綿香抵達齒間,蹄筋便“duang”地一下彈到牙齒。
蹄筋燒制的火候極佳,因而口感也極彈牙,每一次咀嚼,都會感受到豐富的膠原蛋白在口腔裡彈動,彈動間,彈出了蹄筋的鮮味以及蟹粉的蟹香。
蟹香已經滲透至蹄筋每一寸,蹄筋的鮮與蟹粉的蟹香在舌尖融成了一種無與倫比的滋味,讓人沉浸其中,樂不思蜀,流連忘返。
這時候,冉月心中對冉媽的懷疑達到了:“媽,這些菜不是你做的吧?”
“是我做的,我報了廚藝班,學的還不錯。”
“報了廚藝班,廚藝能進步這麼大?”
“你媽我可能有天賦!”冉媽一臉自信。冉月半信半疑,只不過也沒再說什麼,她繼續吃飯。
等她回過神來時,她才發現,她居然將飯盒吃得幹幹淨淨,連一粒米飯也不剩下,湯汁她都給舔幹淨了。她愣了一下,臉頰微微泛紅。說好只吃一點的,結果結果她吃了個精光。
冉媽媽笑眯眯道:“吃飽了嗎?還想吃嗎?”
冉月瞅著空蕩蕩的飯盒,她咽嗓子,“吃飽了。”她起身,“你說的,我吃了這頓飯,以後就不來送飯了。”
冉媽仍然笑眯眯:“好。”
“回教室了。”冉月打完招呼,轉身就走。只不過轉身之前,她又瞧了一眼飯盒。
冉媽目送冉月的背影走遠。思及方才冉月恨不得把碗都啃進肚子裡的樣子,她眼角笑意加深。
她就知道小月會喜歡吃。瞧她方才那沉迷的樣子,她就不信,小月以後能忍住不吃。
此後兩天,冉媽都沒來學校送飯。
第三天,冉媽又來送飯了。冉月說:“媽你怎麼不講信用!”
“唉,是媽的錯,是媽不講信用,我就是……唉,我又給你做了香辣土豆絲、陳皮燜鴨、坨子扣肉、蟹粉蹄筋,還有荷香糯米蒸花蟹和火腿蒸雞樅菌,你要不要嘗嘗好荷香糯米蒸花蟹和火腿蒸雞樅菌?”說著,冉媽開啟一層一層的保溫盒。
濃香撲到鼻尖,冉月喉頭一動。良久,她握拳,“我不吃。”話音落地她快速離去。
雖然冉月沒吃,冉媽的心情卻極好。剛才冉月遲疑了,動搖了,她明顯是想吃的。之前來給她送飯,她可是一點動搖的痕跡都沒有,固執堅決得很。
這是好跡象。
冉媽嘴角噙笑,拎著飯盒走出食堂。她望著濁雲籠罩著的天空,一時只覺烏濛濛的天也變得美麗起來。
翌日,天兒又降了霜。袁如珠搓搓手,說:“么姨,么姨爹,我們去山上摘蘑菇和野菜,霜後的蘑菇野菜可好吃了!還有野果子!”
現在山上長了一種野果,叫拐棗。降霜之前的拐棗微澀,不大好吃,降霜之後,拐棗會發生鳳凰涅槃的變化,吃起來不再澀兮兮的,而是非常清甜脆爽。
吃過早飯,袁如珠和吳桂芳李長貴被著竹背簍,上了山。山上也有其他村民在採摘蘑菇野菜野果子。與他們碰面之後很熱情地向他們打招呼。
有的村民還要白送蘑菇給他們。袁如珠連忙拒絕了,然後專心採摘。
她用紙擦擦剛摘下來的拐棗,直接將擦過的拐棗一把塞進嘴裡。墨綠色和棕色的拐棗非常冰甜可口。她輕抿拐棗,耳邊隱隱傳來模糊的聲音。像是有什麼砸落在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