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他也人不離車,時不時拿抹布擦一擦鋥亮的黑色車子,一臉稀罕樣,生怕車子跑了似的。
“瞧你那樣!”吳桂芳啐道。李長貴嘿嘿一笑,又去摸車子。
灶屋裡,袁如珠揭開發酵箱。箱子一揭開,一股酒香撲面而來。
箱子裡的醪糟已經發酵好。
醪糟,蒸熟的糯米拌以麴酒發酵成的米酒,也叫甜酒釀,米香濃濃,酸甜甘醇,可口醉人。
袁如珠淺淺抿一口醪糟。隨之朝外喊道:“么姨,么姨爹,醪糟釀好了,快來嘗嘗!”
在外摸車子的李長貴一聽到袁如珠喊他們去吃醪糟,立刻棄車而去,急吼吼跑進灶屋。珠珠釀的醪糟,肯定香啊!
翌日一大早,李長貴就帶著一家人,慢悠悠地開著車去了鎮上。
下午兩點多,一家人正要趕回家,天上突然一黑。
頃刻之間,雨水嘩啦啦地掉落下來。
“糟了,院子裡還曬著東西!”吳桂芳急道。院子裡曬著衣服,幹洋芋塊塊,還有幹花椒啥的,這雨一落下來,可不得全打濕了!
李長貴當機立斷,給老劉打電話。
沒過多久,老劉回電話,“東西有人幫你們收了,沒咋淋雨。”
“誰幫忙收的?”
“村北李家那娃,小璡,下雨那會兒他剛好路過你家,就翻牆幫你們把東西收了。”
李璡?袁如珠記得他。吹笛很好聽的放牛娃。
吳桂芳嘆氣:“那孩子命苦啊。”
李璡家裡只剩下一個患病的母親,孤兒寡母,靠著低保過活,日子過得很是艱難。李璡才十二三歲的男娃娃,又要照顧母親,又要幹活,還要上學,比村裡所有孩子都要苦。
然而日子這樣苦,他本人倒是很爭氣,今年小升初,考上了鎮上最好的中學。
“小璡將來肯定也是個出息的娃。”李長貴感慨道。
袁如珠腦海裡閃過少年拿著虎子劈柴的畫面。之前雜貨店老闆家裡娶媳婦兒辦喜宴,李璡在他家劈柴。她原以為他是幫忙劈柴,卻不曾想,他是去當童工掙錢的。
雨越下越大,李長貴不敢冒著大雨開車。等到雨小了,才慢吞吞地開車回村。
院子裡的屋簷,整整齊齊地放著晾曬的衣服和曬的糧食。吳桂芳扒拉著幹洋芋塊塊和玉米粒,說:“還好璡娃子幫忙收了,都沒打濕。”
麻利地將東西搬進屋子裡,吳桂芳拿起圍裙準備做晚飯。
燒了一會兒飯,袁如珠說:“么姨,叫李璡還有他媽媽來在咱這兒吃晚飯吧。”
“哎,好!”吳桂芳立刻打傘去往村北。
破舊的小房子周圍彌漫著一股子中藥味。吳桂芳屏氣,收傘敲門,“小璡?在家不?”
不多久,李璡開啟斑駁陳舊的大門,“嬸兒?”
“小璡,今天多謝你了。”
李璡摸摸洗得發白得衣角,“沒啥。”
“吃飯了沒?”
“還沒。”
“那走吧,去我們家吃晚飯。”
李璡連忙拒絕,吳桂芳說:“客氣啥,走吧,去咱家吃飯,叫上你媽。”
李媽媽才喝完藥,睡過去了。吳桂芳不好打擾她,便只叫李璡去吃飯,說等會兒給李媽媽帶些吃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