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息怒,陛下已經擴大了範圍,必給您找到合心意的樂師。”高力士除了安撫也沒有辦法,他見識過貴妃盛怒的模樣,連聖人都勸不住,幾次他都想勸她收斂一些,總是如此會惹得聖人厭煩,偏偏她毫無節制,就是不聽勸。
他和李隆基都沒有察覺到貴妃的內芯已經換了人,只以為是之前吃醋沒吃夠,連給楊家人加官進爵都不頂用。
眼看要到元日宮宴,玉環基本已經死心。
她不是沒想過聯絡又一坊或者韋青兒、音娘,但是這裡的她只是寵妃,毫無門路,就是見到了故人,只怕對方也不會認可她的身份。
這讓她很挫敗,也為自己第一世如荒誕鬧劇一樣的人生感到悲哀。
恩寵再大又如何,離了寵愛她什麼都不是,連引以為傲的歌舞都成了加速她枯萎的毒藥。
“世界之大,何以為家?”
“君在家在,待君歸家。”
熟悉的聲音從她倚靠的樹上傳來,她驚喜地抬頭,就見盧梔正準備跳下樹,旁邊的逍遙手裡也拿著枝條沖她打招呼。
除了他們看起來比之前老了一些,其他倒也沒什麼不同。
“我等了大半年,終於把你們盼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沒進梨園做樂師?”
她已經顧不得這裡放不方便講話,只想把心中的思念和擔憂一吐為快,天天面對著李隆基的老臉,又與愛人分別那麼久,她真的快撐不下去。
盧梔皺眉,和逍遙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鄭重:“事情有些複雜,實際上這是我們來的第三天,今日韋夫人才把我們都弄進來,想不到你竟然提前來了這麼久,難怪韋夫人說這裡的時間完全錯亂了。”
玉環一頭霧水,卻也等不及聽他細說,伸手想要觸碰對方的臉頰,又礙於自己目前的處境而縮了回去。
“還是進去說吧,要是被人發現了就不好。”
哪怕現在梨園完全是她的地盤,可她還是謹慎慣了,帶著兩人去了她練習舞蹈的地方。
“我也發現了一些和從前的不同,要不是這間舞蹈室還一樣,我真是無處可去了。”
玉環熟練地拿出幾壇酒,可惜不是披香酒,此間的李隆基並沒有把披香酒分享給她,她也只能喝尋常的禦酒。
幾人交換了情報,雖然玉環來得久,可受限於身份環境,知道的並不如他們多,在得知這個世界的變化後更是說不出話來。
“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離開,韋夫人說我們是關鍵,可是具體要做什麼呢,難道要等到這裡的安祿山也叛亂一次,等到我再去馬嵬坡死一回才行嗎?”
她對此頗有微詞,畢竟死亡是她重生的關鍵,而且每一次的馬嵬坡事變都會有重大變革,便想當然要等到那時。
“這點我們也不是沒懷疑過,不過韋夫人並不這樣認為,她的說辭有些複雜,涉及到很多方面的變化,但核心還是四個字。”
“什麼?”
逍遙早就嫌盧梔囉嗦了,直接道:“‘天命在你’。”
“這並不是什麼好話,之前為了這,又一坊付出的代價很大,現在你們說連又一坊和蜃樓都不在了,我們又拿什麼來賭。”玉環的臉色肉眼可見的不好,重生後他們經過多少謀劃才將將控制在減少部分損失和死亡上,來到這裡後,他們又如何應對。
“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定眼睛一閉,一睜,咱們就回去了。”盧梔的心態還可以,尤其是見到了玉環,確認了她的安全後。
反正他們都毫無牽掛,如果真的一直回不去也沒什麼。
逍遙著急,可除了著急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按照他們的步調來,至少先把眼前的一關過了。
還有兩日就是元日的宮宴了。
不過他們三人是配合慣了的,哪怕數年不曾合作也毫不影響默契,彩排了兩遍便直接找回感覺,超越之前幾個月召進梨園的所有人,連李龜年都贊不絕口,稱這次定會一曲聞名整個長安。
“這個世界竟然沒有《飛天玄女舞》?”盧梔也是後知後覺。
玉環搖頭:“沒有,所以我這次特意挑了這個,去除了一些之前康蘇兒的突厥舞動作,就是想看看如果是原汁原味的《玄女舞》,會不會有所改變,畢竟你們說韋夫人那裡的畫都不一樣了。”
懷著這樣的期待,他們站在了元日夜宴所設立的屏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