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武仙真顯然比她高明許多,又或者是李三郎真的足夠愛武惠妃,就連惠妃那樣明目張膽要染指儲位,他都絲毫沒有怪罪,默許著,縱容著,還愛屋及烏地對李琩好。
從前,他也對趙麗妃很好,還把太子之位給了趙麗妃的兒子李瑛,現在又如何呢?未來也是說殺就殺,毫不顧念舊情。
與其說李隆基是多情種,不如說他最是無情帝王家。
這不,三兩句就開始說起太子的不是,還當著那麼多宮人的面,絲毫沒有給太子顏面。
等到玉環跟著李彭年回到了梨園,都沒忘記臨走時看到的那一眼。
是李隆基對李瑛失望厭煩的神色。
短短半個月,武惠妃和康蘇兒就分別出手重創了李瑛和李亨,甚至還以她為藉口,三方聯手狠狠踩了太子一腳。
有時候並不是只有高明的計策才能起作用,把握了人心以後就能無往不利。
“李教習,下午可有課程安排?”玉環攔住了想要離開的李彭年,她可不是為了休息才回來,現在腦子裡太亂,她需要讓身體足夠疲憊,才能徹底忘卻那些紛擾。
李彭年被她說得一呆,想了想還是準備為她開小灶。
“之前那段飛天玄女舞,你許久不練可生疏了?”
雖然她知道作為舞蹈家需要勤加練習,日耕不輟,但嘴上總是不免抬槓兩句:“也就半個多月,哪裡就生疏了。”只是在李彭年的瞪視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一天都不行,還半個月。”李彭年平時和藹可親,又對玉環很好,只是有點痴勁兒在身上,立馬吹鬍子瞪眼睛,恨不得立馬罰她去舞房跳上三四個時辰。
“好了好了,我錯了,梔弟都和李謨去找鶴教習了,咱們也得努力!”玉環推著李彭年往前走,還和路過的樂師舞姬們打招呼。
等進了她專屬的舞房,兩人也都不再嬉皮笑臉。
雖然李彭年不是又一坊的人,可李龜年也常常託他傳遞口信,倒也不是奇怪的話,只是偶爾傳達任務。
“這次突厥聖女來朝,除了獻上突厥最精妙的巫術,還帶了一支突厥民間舞蹈,他們那裡慣用圖畫記載,倒是不比我們收錄的差,你有沒有興趣學一學?”李彭年翻箱倒櫃,從架子的最頂上取下一個鑲嵌著寶石的青玉箱子。
玉環還沒聽完就覺得不對勁,上前按住李彭年開箱的手問:“您怎麼知道唐蘇合思獻上了巫術?這事很多人知道嗎?”
“額,是我兄長告訴我的,有什麼問題嗎?我沒有和其他人說過,兄長說了你知道,我才放心說的。”李彭年還是很謹慎的,不然李龜年不會把傳話這樣重要的事情告訴他。
玉環鬆了口氣,收回手,但還是不放心地補充道:“巫術的事太子和阿翁都只是知道,卻沒有被允許親眼見證,所以還是不提為好。”
李彭年詫異地看她一眼,然後無所謂地擺擺手:“放心,我沒那麼閑,每日除了見你們幾個,其他人請我都不去,聖人讓我好好教導梨園學子,尤其是你!”
他短短幾句話,讓玉環的心緒從平靜變得激動,七上八下,又暗生疑竇,心裡不免用最美妙的家鄉方言問候了李隆基全家。
“聖人還記得我?”她在心裡暗自祈禱,說了無數遍“不要”,見李彭年還在回憶,恨不得鑽到他腦子裡看一看。
好在他否認了,並表示聖人根本沒記住她的模樣和名字,就連她和盧梔表姐弟的身份還是經旁人提醒才想起來的。
“別氣餒,只要你把飛天玄女舞和突厥民間舞學好,別說聖人會記得你的名字,就是全長安和洛陽都會為你而痴狂的!年輕人,要有信心。”
並不想。
玉環狠狠嘆了口氣,把諸多猜測都拋之腦後,和李彭年一起研究起新舞蹈。
比起中原舞蹈的優美絢爛,敦煌舞蹈的遒勁磅礴,突厥舞蹈的動作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異,更確切的話應該是奇詭。
她聯想康蘇兒的身份和行事手段,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故意這麼做,但目的是什麼呢?
“這舞蹈比我想象得更詭異……”倒是李彭年先玉環一步說出了這句話,用詞也更不留情。
“她獻寶的時候您可在現場,她是怎麼說的?”玉環此前幾個月都沒有聽康蘇兒提起過,而且他們兩人兩騎進京,根本不像是帶了寶貝要進獻的樣子。
甚至那個青玉箱子都像是西域商人帶進中原的貨物,遠沒有從前突厥進貢的華貴精美。
“不,這是那日,那日聖女獻上巫術後留下的寶箱,聖人甚至都沒開啟。”
玉環垂眸不語,她似乎猜到康蘇兒要幹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