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包括羽林衛,目光都被翩然而至的玉環吸引了。
“她就是太子私藏在府內的梨園舞姬?怎麼此前從未見過她演出?”有人開了口。
“也不一定是舞姬吧,梨園主要還是得會樂器,不過長得這麼好看,又會跳舞彈琴的話,難怪太子不肯放人呢!”
“還好這樣的人在梨園,又被陛下惦記著,不然得有多少俊俏郎君為她輾轉反側、寢食不安?”
……
閑言碎語越來越多,雖然都因為出身而沒有說得太過分,可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把她當成了輕浮媚上的女人。
玉環早已習慣被人評頭論足,這點閑言碎語在她耳中都算不了什麼,可有人比她忍耐力差,也見不得她被人誤會。
她正要和為首的大將軍行禮,就聽盧梔攢著一肚子火氣高聲道:“陛下只是擔心我們陪博平郡主玩得這樣厲害,何況陛下是愛音樂之人,常去梨園與李龜年李教習徹夜長談,如此風雅之事難道都要被你們掛上別有用心的帽子嗎?陛下也是你們可以非議的嗎?”
他的聲音很大,大得玉環都覺得耳鳴了,而且他說得很巧妙,沒有解釋玉環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畢竟這沒有人關心,而是借用李隆基和李龜年,移花接木,反給她們扣上了不敬君上的帽子。
這樣聰明靈巧,又處處維護她的人,世上能有幾個,還是當著整個長安上層圈子的面,連李隆基怎麼想都根本不在意。
這就是她此生選定的人呀!她沒有看錯人!
玉環側過頭看向身邊高大的郎君,整個人都好像飄了起來,哪怕是這樣寒冷的冬日,渾身上下都暖烘烘的,要不是眾目睽睽之下,而且他們的關系也不能公開,她真想抱一抱他,親一親他。
“梔弟,我沒事。”她剋制著自己只是拉住盧梔的手腕,眼神裡的溫柔情意卻傾瀉而出,讓剛才還和憤怒的小公雞一樣的盧梔變得沉默寡言,臉都紅到耳朵根。
好在兩人都存有理智,盧梔還知道順著她的話繼續:“阿姊……”
那些賓客的臉色都不好,比起被一個梨園樂師挑破她們的心中的陰暗面,更可怕的還是被李隆基惦記上,誰也不想擔上妄議聖人的罪過,紛紛說著“誤會”、“聽錯了”、“哪有”這樣的話,卻並不認錯道歉。
玉環倒是無所謂別人怎麼想,反正都不會真正影響到她的生活,該頭疼的也不是她。
可沒想到,又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是康蘇兒。
她對上了康蘇兒飽含笑意的眼神,在她和盧梔之間來回打轉,一切盡在不言中,倒是比剛才的一切都更讓她羞赧不安,被認識的人撞破的感覺,她不想短期內體會第三次。
“我看還是應該好好問問這位將軍,敢問將軍,陛下可有指名道姓讓這位娘子回去,還是陛下更關心的是那位郎君呢?”
康蘇兒一說完,玉環和盧梔都看了過去,他們也都明白對方是何用意了。以李隆基對盧梔的喜愛,加上聖人根本沒正式見過玉環跳舞,對玉環的恩典也都是因為盧梔,根本不可能只提玉環而不說盧梔,再有之前惹得武惠妃生病一事,李隆基甚至都不會直言要玉環回宮,多半是為了盧梔。
玉環算算日子,知道又一坊的訊息也該遞給武惠妃了,那麼今日這一出就該是武惠妃提議,說不定還順帶踩了太子一腳。
那位羽林衛大將果然愣住,認真回憶一番說:“回忠王妃,陛下記掛的是盧梔郎君,惦記盧郎君彈的瑟,就連李謨和李教習都和惠妃說了好幾次,至於這位娘子,陛下並不記得姓名,只說是盧郎君的姐姐。”
眾人互相看著,都為剛才的那些打量和話語感到尷尬,不免心中責怪陛下往日的風流成性讓她們産生誤會,又厭惡那羽林衛不早些說明白,更對未來的忠王妃有些不滿,反倒把事件中心的兩人給排到了最末。
玉環深深看了立於人前的康蘇兒一眼,輕輕一笑,拉著盧梔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