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似乎不願多提的樣子,陳舟也體貼地不再追問,而是示意盧梔把他昨晚得到的訊息告訴玉環。
盧梔還是很上道的:“九娘,雖然壽王沒見到逍遙兄,可他在酒樓連著彈了好幾日,聽到不少訊息,而且壽王可是日日都去呢!”
李琩不僅連著每日都去,還每次都在最佳的位置聽曲,他對音律的感知似乎有超出常人的天賦,不僅知道中原流傳的曲目,連西域的都一聽即會。這些不值一提,在座幾位哪個不是信手拈來!
最讓人不解的是李琩每次都不帶僕從,貼身護衛更是瞧不見,有幾次差點被賊人偷了銀錢,要不是有人路見不平,只怕堂堂皇子連吃飯聽曲的賞錢都拿不出來。
逍遙客暗自留意過,並沒潛伏在人群中保護這位殿下的侍衛,心大到讓人嘖嘖稱奇,根本不像是一個寵妃兒子的做派。
可也從來不見壽王私底下與什麼人相見,不太像是為了避開耳目所為。
除了那日偶然遇到玉環。
但經由盧梔之口,加上壽王當時的反應不像是早就知曉,誰也弄不清他到底要做什麼,這樣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簡直與皇室格格不入。
這個問題他們三人想了一夜都沒弄明白,不過這不是盧梔去打探的重點,他更想知道該怎麼擺脫極有可能的賜婚問題。
按逍遙客的意思,武惠妃的人已經去了蜀郡,應該是要打聽一下玉環父母生前的為人,以及玉環幼年的事情。楊玄璬那裡雖然沒有被明示,可暗地裡也被摸了個幹淨。就連玉環三個親姐姐,幾個還有下落的堂姐姐那裡都派人去調查了,可見武惠妃對這個兒子有多上心。
“她把什麼都考慮到了,人人都要調查一番,卻怎麼沒叫我去宮中問話,也不問問我到底願不願意。”玉環哀嘆了一聲,她並非真的埋怨武惠妃的行為,而是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悲傷。
她似乎一直都是這樣無能為力,上一世如此,這一生依舊。
從前的她對於武惠妃的喜愛和壽王的欽慕只覺得受寵若驚,很多問題都沒有細究,也根本意識不到有問題。不過死了一次之後,她看待事情的眼光就變了許多,凡事也都很難再以一個單純的心思去面對了。
“想必武惠妃也是不願提前透露,省得打草驚蛇,萬一她不滿意,沒把你叫進去就還能有退路,只是壽王未必會給她走退路。”陳舟點明瞭雙方的用意,他甚至懷疑壽王這樣是在對武惠妃表態。
盧梔一邊從婢女那裡端來銀耳羹遞給玉環,一邊追問:“那想來壽王也是知道他母妃這種行為了?”
陳舟沒有否認,只是也不能就這麼下定論:“不好說,武惠妃許多事情也未必都會告訴兒子,不管再怎麼說,她都是武氏女,提防她的人很多,壽王作為一個很好的突破口,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倒是玉環肯定道:“他、李琩他一定不知道。”
說完,她就見二人都看向自己,一時慌亂得差點跌了勺子,把這珍貴的食補藥材灑了。盧梔怕她被燙,擰了帕子給她擦手,照顧起人來很是像模像樣。
“九娘為何這麼說?”問話的不是盧梔,陳舟更是因為這句被前者瞪了兩眼,只是他堅持想要得到答案,並不因為玉環的失態就放棄追問。
“你做事總是這樣認真,有時候未免認真得不近人情。”盧梔嘟囔著,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對方聽見。
玉環將銀耳羹放在一邊,令婢女先為他們兩個上了茶點,這才開口:“如果我說是女人的直覺,那你也未必能相信吧?即使有時候就是這麼玄妙。但就算認真分析,李琩也不像是一個會同意隨意調查別人的人。他上次見我雖然欣喜,可還是保持著距離,那樣一個藏不住心思的人,又怎麼能瞞得住。”
她這理由實在牽強,可陳舟也不是非要她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更多是奇怪於她對壽王的態度,有些過於信任了,不像是才見過兩次面。聽了她的回答,更讓陳舟確信了自己的想法。
盧梔就沒這麼多心思了,他頗為贊同地點頭附和,又催著玉環先把羹湯喝了,不要耽誤治病。
“既然武惠妃已經行動了,壽王不管知不知道都不會贊同,那何不走公主那邊的路?”
“公主?鹹宜公主?”盧梔看向陳舟。
“對,鹹宜公主的夫君楊洄雖然與九娘你並非同宗,卻也是同姓,又都來自弘農名門,未必說不上話。”
玉環捂嘴思索,她記得楊洄和武惠妃走得很近,未必沒有捲入未來廢太子那件事裡。
或許,這也是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