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如遭雷擊,整個人彷彿被抽去了靈魂一般,只剩一具軀殼僵硬的坐在馬背上,連反應都失去了的時候,虞定興不肯落於下風,立刻抬手指著宇文曄怒道:“你果然是要造反!”
宇文曄冷冷的看著他,與此同時,另外兩個身影從他身後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邊,火光一照,映亮了兩張同樣英俊的面孔,正是沈無崢和裴行遠。
宇文曄轉頭看向兩人,不等他開口詢問,沈無崢道:“內廷,兩儀殿,都已經控制住了。”
“……”
聽到這話,宇文曄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氣。
裴行遠接著說道:“不過,我們這邊的動作得快一些。”
“……”
“畢竟,不能一直把陛下——”
說到這裡,他向來吊兒郎當的臉上少見的出現了鄭重的神情——畢竟,他們做的不是一件普通的事,今晚,站在玄武門內外的所有人,幾乎都把自己的腦袋,家人的腦袋,甚至九族的性命掛在了這千鈞一髮上,一旦崩毀,對他們而言將會是毀天滅地的後果。
吐出那口氣後,宇文曄沉沉道:“我知道。”
“……”
“但最後這一步,我必須得走穩了,不能有任何差池。”
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個喜歡冒險的人,每一次打仗之前他都喜歡去探查敵方的情況,每每都是自己一個人,或者只率領十餘名精騎前往,這對為將者來說是非常冒險的,也不止一次招來敵方大軍圍攻追擊。這在他初上戰場開始至今不知發生過多少次,也不知被宇文淵訓斥過多少次,說他太喜歡冒險,容易招來禍端。
只有宇文曄自己知道,這才是他的穩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他從來都是弄清敵情之後再出手,不打無把握的仗。
但今天,他也冒了一個險。
他沒有按照之前和眾人商議的計劃,帶著秦王府的人離開長安後走武關道,在藍田停留,等到適當的事蹟再重返長安,揭露太子和齊王的陰謀,而是在出城之後不久就折返長安了。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蕭元邃是個不安分的人。
這個人在太子的麾下,不僅不會聽從對方的安排,甚至會藉助對方的安排,再一次為他自己的大業鋪路。
他要做的,從來都不是別人的將,兵。
他想要成王。
而眼下,離蕭元邃最近的,可以完成他夢想的地方就是長安,只要拿到了太子和齊王給他的兵馬,他一定會奮起餘烈,哪怕拼盡最後一滴血,也要倒在成王的路上,而非為他人作嫁衣裳。
所以,蕭元邃一定會殺回長安。
於是宇文曄立刻折返,只是為了避免被城中的人發現,他另選了一條路繞行,在聽到城中響起了示警的鑼鼓聲後,他意識到蕭元邃果然如他所猜想的殺入了城中後,便立刻調轉方向,從長安的北門進了城。
那個時候,城中所有人馬,所有守衛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被正面攻打的明德門,沒有人會注意,在北門這邊也受到了同樣的衝擊,哪怕附近城門聽到了北門發出的警示,也會以為是在傳遞明德門的警,最終,被他攻入城中。
然後,他立刻率軍佔領了玄武門,也因為戍衛皇宮的金吾衛是他所設,這些人幾乎沒怎麼反抗便立刻歸附,幫他控制了皇宮其餘的宮門,專等太子和齊王收拾完城中的一切之後,來到這裡。
來到這最後的,玄武門!
已經到了這樣的“最後一步”,他必須走穩,不能有任何差池,更何況——
就在他的目光再一次冷冷掃過下方的時候,沈無崢突然也在下方的人群中看到了什麼,頓時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就要上前一步。
可他的動作卻一下子停住,似是被人拉住了。
沈無崢擰起眉頭看向宇文曄,只見他平靜的上前一步,目光再無猶豫的掃過了下方每一張面孔之後,最後看向隊伍中央的宇文愆,沉聲說道:“到底是誰,在造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