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因為生我,難産去世。”聞如一手上力道不由得收緊,“爸爸因為太愛媽媽,接受不了她去世的事情,認為是我搶了媽媽的命,所以一直以來,都非常討厭我。我沒有辦法選擇要不要出生,這不怪我。可是不怪我自己,我又敢去怪誰?”
聞如一極少提起這些事,聲音難掩哽咽:“從小到大,不管我考多少個第一,拿多少張獎狀,也得不到家裡人的一個好臉色。奶奶說我不詳,是奪命鬼,中考那年,家裡生意下滑,我又變成了掃把星。所以連留在清城繼續讀書的資格都沒有,我被送到了瀾市,寒暑假也不準回去,每年春節我都一個人。”
“在國外這四年,家裡除了姐姐你,沒有一個人給我打過一次電話。真的好奇怪,我明明不是孤兒,卻像孤兒一樣活了二十二年。”
“我也很想成為許家的一份子,可是家裡容不下我的存在。其實許家有姐姐一個女兒就好了,沒有我大家都比較順心。”
聞如一紅了眼眶,自嘲地笑著:“可能我確實不詳,先是媽媽去世,後來是你的手受傷,全都是因為我。我出國這些年,家裡一切都好,我不想去打破這份平靜。”
說完這段話,聞如一吸了吸鼻子,從座位上站起來,去廚房洗手,水龍頭被開到最大,將她的抽泣聲掩蓋過去。
這是許朝暮第一次聽見聞如一說這些事。
聞如一從小到大性格就特別好,還在襁褓中的時候,誰抱她她都笑,一點都不怕生,就像是一個小天使。
她隨母姓,從小由外婆帶大,小學的時候外婆去世,被接回許家沒多久,就被送進了全封閉的寄宿小學,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初中畢業。
在許朝暮讀大學前,她和自己這個親生妹妹的接觸少之又少。聞如一那時候被送到瀾市讀高中,許父也只是說,瀾市的教育水平好一些,其餘沒有多提。
許朝暮還覺得能和妹妹多點時間相處,是一件好事情。加上聞如一情緒沒什麼異樣,每天都笑眯眯的,看起來毫無煩惱。
直到今天,聽聞如一說完,許朝暮才明白自己有多傻。
她忘記了,就算性格再好,再不愛計較,但那顆心,也是肉長的。
——
聞如一今天被方程安排去拍宣傳照,在一個準備開業的西餐廳。
收工時間早,聞如一把兩個助理送回了公司後,開車去機場接易泠泠。
易泠泠行李多達兩個箱子,聞如一看她這架勢,問:“一百你是打算不回去了?”
“不回了。”易泠泠合上後備箱,坐到副駕駛來,“換個環境,換個心情。”
程遠是之前初中的班長,高中就和易泠泠在一起,這麼多年吵吵鬧鬧分分合合,最後都會和好。
聞如一沒料到這兩個人有一天會真的分手。
聞如一幾次想要提起分手的事情,都被易泠泠岔開話題,見她不願多提,聞如一也不再多問。
“你想吃什麼,今晚我隨便給你宰。”
易泠泠懨懨地,也沒什麼食慾:“都可以,你決定。”
聞如一在腦中過濾著瀾市好吃的地兒,見她心情低落,替她選了一個了:“湯鍋怎麼樣?上次向言敘帶我去一次,味道挺好的。”
八卦總算讓易泠泠回了點血,她直起腰來,揶揄道:“你們什麼情況?”
“什麼都沒有。”
“別裝了,高二的時候,你明明連情書都寫了。”
聞如一裝傻充愣一級棒,撇得幹幹淨淨:“我又沒送出去。”
“對啊,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麼不送?”
易泠泠一句話戳到聞如一的心窩子,平時嘴皮子一翻能禿嚕出幾十句話,現在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了。
“你主動一點,說不定我都做幹媽了。”
大概是失戀之後,母性被激發了,易泠泠恨不得聞如一此時此刻就脫單:“你出去問問,誰會和喜歡的人發展成兄弟情?”
聞如一隻是笑:“我覺得這樣很好,戀人會分手,朋友永遠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