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肚子可真夠大。”夏初然盯著他的肚子打趣,人也不知該下該上,他能站在這裡應該是爺爺或者家裡的朋友,儒雅的樣子,該是個學者吧。
“你就是特別調皮的然然?”金教授又問,五月的暖風吹的人心癢癢的。
“嗯,我就是特別漂亮的然然。”夏初然決定翻下牆,金教授用手託了一把,怕她跌著。
“那從今以後,調皮又漂亮的然然就跟著我吧。”金教授微俯身,看著快和他一般高的孩子。
“為什麼?”夏初然問。
金教授摸了摸她的頭,滿目笑中卻有一些悲傷,“因為我和然然都是一個人,我們在一起,就不孤單了……”
夏初然喝幹那杯酒,不再喝了,“剛剛好,我又是一個人了呢……”她又抬頭往那片海看,不知在想什麼,海浪翻湧,潮水的聲音此起彼伏,可是她的聲音那麼那麼輕,“我本來不準備過海的,不過海的話,至少我這輩子能過好……”
她站起來要走,刁浪也跟著站起來,她的語調很平靜,這一切的平靜都是在她劇烈咳嗽後,她的感情噴了出來,又被她嚥了下去,雖然很苦,但她知道自己能接受。
“我送你回去。”信函會産生這樣的結果是刁浪沒有預料的,所以沒來由的有些愧疚,他想套些話,這種親密的事情被發現,心胸總會開啟幾分,可一開啟,他自己不願意了。
再回到夏初然的家時,已經早上,日光從地平線上露出一點縫。夏仁傑的車子在夏初然家院子裡,車裡有燈,他在裡面睡著了。
“到了。”
夏初然沒說話捧著葉子,朝他點了點頭,她有些疲累,或許是醉了,又或許是困了。
望著她的背影,刁浪猶豫,當她走到院子的梨樹前,刁浪還是喊住了她,“話我也不多說了,提醒一句,你身後總出現五個孩子的魂,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們,他們在商店裡、車窗外、馬路上,總會盯著你看,只是我始終沒看到你和他們對視,現在他們也不在你周圍,我只能提醒你小心。那麼……咱們就此別過,有緣再見……”等要過海的時候,一定會再見。
夏初然未轉身,她只是停了一停,又接著走,她的方向始終在前。
她來到院子裡,院裡停著夏仁傑的車,車燈還開著,夏初然開了開門,能進去,就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夏仁傑一下子驚醒,看到夏初然,忙問,“怎麼這麼晚,有什麼事嗎?”
“沒事。”夏初然抓起他的手,輕輕拍了拍手背,然後露出笑容,“這樣晦氣就沒了,小叔又能長命百歲了。”
夏仁傑沒睡醒,神智還不夠清醒,但他知道夏初然這個動作,在過去的好長一段時間裡,她都這麼拍著他的手、大娘的手、金教授的手、哭泣人的手,她說這樣就沒有晦氣了,這樣就不會離開了,這樣就能長命百歲了。
但她難道不知道這沒用嗎?她知道,一直知道,所以總在哭,她從來不是堅強的孩子,卻是懂事的孩子。
懂事的孩子沒糖吃。當然她也總是這麼說。
此時夏仁傑也沒再說什麼大道理,只是坐好關上大燈,陪著夏初然一起沉默,夏初然靠在椅背上,好像要睡過去,夏仁傑看她抱在懷裡的葉子,忍不住輕聲問,“這葉子是什麼?”
“是寶貝。”夏初然閉上眼睛,露出笑容。
“此去經年,千種風情,與何人說;”
“花香非蕊,花香非萼,骨中香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