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嬰啼哭出聲,她怎麼也不肯放,眼看要窒息,他終於察覺不對,用力扳開她的雙手。
她像是溺死的人,明明渾身沒了力氣,剩下的那口力氣積攢起來,足以要人命。
漸漸哭聲消弱,直至沒了動靜,翠羽兒在床頭哭得眼淚不斷,卻別過臉去緊咬住唇,不發出一點聲音,臉色脹得通紅,幾乎不敢看床上一眼。
初生的嬰兒就這樣沒了氣息。
這一幕,是他前世的夢魘,今生也掙脫不開。
望著現在此刻的她,目光清亮,容顏清稚,陸坤不自覺悄悄鬆出一口氣,忽然間,心就落定了。
幸好只是錯覺。
陸坤朝她微笑,唇角弧度柔和,“好,不告訴慶兒。”
“那說好啦,這是咱們倆的秘密。”錦玄笑,有著孩子般的天真。
陸坤眼裡淌過潺潺的春水一般,溫柔繾綣點頭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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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課的事還是從謝瀛這漏出來,虎房的羽林軍發現他舉止鬼祟,假冒宦官,疑心是刺客,要拖去午門打板子,還要叫來錦衣衛逼供。
謝瀛不怕疼,卻要面子,眾目睽睽之下行動敗漏,臉皮兒都丟光了,硬是咬著牙不說。
眼看著真要被拖去打板子,這時碰上錦玄。
原來出了神通殿後,她跟陸坤分道揚鑣,正要回文華殿,半路認出謝瀛,連忙叫停羽林軍,並說明他的身份,這才把人放了。
謝瀛卻覺她當眾言明身份,害自己成為滿宮笑柄,心頭起火,對錦玄的好意相助毫不領情,咬牙從春凳上起身,腳下一個趔趄,雖然沒摔倒,姿勢卻十分別扭搞笑。
錦玄撲哧一聲沒忍住笑,結果惹來對方惡狠狠的眼神。
“我不是故意的。”錦玄連忙解釋。
謝瀛還能當眾說她不是?從鼻間重重哼了一聲,拖著殘破不堪的身軀往文華殿去了。
二人先後回殿,卻瞧見先生黑如炭的面孔。
杜言喻瑟瑟站在一旁,頭都不敢抬,明顯心虛。
謝瀛臉色鐵青。
得,一個兩個都不讓自己省心。
事情敗漏,最後三人都被罰,謝瀛一回家,鎮國公早拿著藤條在門口守株待兔,朝他屁股就是一頓打,清和長公主聞訊趕來,一句話不勸,鎮國公打一板子,她就抹著眼淚抽泣一聲。
哭了沒兩聲,就弄得鎮國公手足無措,連忙扔了藤條,擁住心愛的發妻,無奈道:“曼曼,我在教訓孩子,你這是要做什麼?”
說歸這樣說,最後還不是聽她的話,乖乖放了謝瀛。
母子倆悄悄對一個眼神。
誰讓自己親爹丈夫)最吃這一套。
第二十一 章
錦玄跟謝瀛逃課的事兒,轉眼傳到翊坤宮。
魏皇後撥了撥茶蓋,“本宮當是什麼事,孩子讀書累了,出去皮一下是正常的,往後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自己掂量著點。”
“殿下還去了神通殿。之後,皇上也來了,待了足有半個時辰。”
魏皇後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抬起眼皮問,“謝瀛人呢?”
宮人道:“謝世子沒有跟去,卻是和一個宦官互換了身衣裳,偷偷潛進了虎房,若不是在外巡查的羽林軍覺得蹊蹺,只怕神獸哪隻蹄子不小心傷著了謝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