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許久,總算在寺廟前將她找到了。
唐月柔還要再跑,玉離春卻不捨得走,扭頭沖到了驪龍身邊,兩匹馬親熱地蹭鼻子。
“月柔,跟我回宮去吧。”馮闢疆藉著安撫玉離春的姿勢,將它的籠頭抓住了。
唐月柔看著他乞求的神色,閉眼將眷戀壓了下去,睜開眼沉聲說道:“宮裡已經沒有人值得我掛念了。”
“那我呢?”
唐月柔拉了拉玉離春的韁繩,想讓它掙脫馮闢疆的手,玉離春不安地踏起步。
她低頭不去看他,說道:“你的存在,害了我們唐家那麼多人,盡管你從來沒有動過那種念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更不敢抬頭看他。
“你……”馮闢疆的手鬆了松,差點就放開了玉離春,但他心一沉,將籠頭抓得更緊了。
唐月柔跳下馬,徑直往寺廟走去。
重劫寺歷史悠久,歷來只有王公貴族敢上這裡來,所以寺廟前並沒有太多閑雜人等,但門前已經站著阿羅嚴等女僧在恭候唐月柔。
馮闢疆明白了,是阿羅嚴別有用心,蠱惑唐月柔拜入摩羅教,而這時塞北冰國又有異動,說不定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系!
他默默將這事記下,對唐月柔的背影說:“你不再留戀我,那麼你唐家的江山呢?你就不怕皇後之位被人佔了,大祁江山不保?”
唐月柔正拾級而上,聽見這話,停住了,說:“陛下若是要守這江山,不管誰入主後宮,都不能在陛下眼前興風作浪。若是陛下有心要讓江山動亂,便是我在陛下身邊,又能做些什麼呢?”說完,她繼續走向寺廟。
“皇後出家,天下人會怎麼說?!”馮闢疆壓制住心中洶湧的怒氣,竭力讓自己的語氣柔和。
他怎麼會不知道,她還是沒能從失去家人的悲痛中走出來,可到底是什麼原因,阿羅嚴對她說了些什麼,竟讓她連自己都捨得放下?!
“那就任由天下人議論去吧。”唐月柔轉身,對他雙手合十,行了摩羅教的禮,就緩緩走上臺階。
馮闢疆低吼一聲,跳下馬,大步沖向阿羅嚴——這西疆來的女妖僧不安好心,先把他們寺廟封了再說!
唐月柔眼看要流血,在臺階上跪下,忍住眼淚說:“陛下還要再造殺孽嗎?”
馮闢疆明白了,她哪裡是放下了自己,正是放不下、太牽掛,才想用她的一生去青燈旁為自己消除殺孽!
他冷靜下來往回走去,經過她身邊時,柔聲說:“你去吧。”
兩人擦肩而過,都故作鎮定,沒有看對方。
唐月柔來到阿羅嚴等人面前,已經斂去了所有表情,虔誠地對女僧們合十鞠躬。
阿羅嚴和藹地笑道:“皇後娘娘的決心,定能感動神明,庇佑陛下。”
她隨眾人踏進寺廟。
馮闢疆看著唐月柔的身影消失不見,牽起煩躁不安的玉離春,正要回宮時,碰到了騎馬趕來的明華秀華和阿蓮嬌嬌。
“陛下,公主呢?!”阿蓮粗生粗氣問,大有沖進去劫人的勢頭。
“她進去了。”馮闢疆大刀闊斧地上馬,面無表情。
“陛下!公主她是為了……”秀華急忙說道。
“我知道。”馮闢疆淡淡說,“她會回來的。”
唐月柔由阿羅嚴帶著,熟悉了寺內的分佈,就等著僧人為自己剃度。
沒想到傳來的是她不用剃發的訊息。
她驚詫了片刻,就靜下來,安心在寺廟中住下了,跟著女僧們研究經文。
寺廟裡粗茶淡飯,更沒有人伺候,她覺得沒什麼,上一世在魏家過得也不過如此。
不過寺廟中的飲食一日比一日差,聽說是馮闢疆故意刁難,不許菜農往廟中送菜,於是眾人只能吃些廟裡自種的菜。
馮闢疆來她面前晃過。她和其他女僧一樣,合十行禮。
馮闢疆憋了一肚子氣回宮。
又過了一段時間,僧人們要添冬季的新衣,馮闢疆又下令刁難,於是大家繼續穿著最薄的海青,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馮闢疆又來她面前一晃而過。她還是合十行禮,臉上不見任何表情。
馮闢疆氣得差點當場掀了重劫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