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柔緊盯著兩人的動作,經歷了上一世的禍亂,她比任何人都害怕魏家死灰複燃。
唐徵流著淚,艱難地向魏儀走去,對馮闢疆說道:“放了他!”
唐月柔將他扶住,她看出父親內心痛苦不已,只得輕聲勸他:“父親,您別太難過了……禍亂已平定,魏儀的功過要以律法來計……”
“你不懂。”唐徵心痛地掙開了女兒的手,李愛如上前來把他扶住。
“父皇,月柔說得沒錯!請父皇三思!”唐月輝和冀王異口同聲說道。
馮闢疆沉浸在憤恨中,沒有聽出兩人對唐月柔的稱呼。
他逼視著唐徵——魏儀與自己有著深仇大恨,皇帝卻要念及舊情饒了他?
唐徵悲傷過度,顫抖著說不出話。
李愛如替他說道:“魏家對唐家有大恩,魏儀是魏家僅存的血脈,我們饒他一命,將他流放三千裡。”
“如此重刑,比死更甚,希望魏儀你能悔過。”唐徵吃力地說道。
“父皇!”唐月輝和冀王再次出聲請求。
唐徵閉上了雙眼,由李愛如扶著走開了。
唐月柔與馮闢疆對望一眼,事情已沒有轉圜的餘地。
馮闢疆憋了半年的憤恨無處發洩,將長槊猛地投在地上,低吼一聲,就揪住魏儀的衣領將他拉了起來。
韓江看出馮闢疆動了雷霆之怒,連忙讓神策軍士兵把兩人分開了。
“把魏儀押下去,魏林躍的屍體也帶下去。”韓江對部下說道。
魏儀含恨看著父親的屍體被抬走,又望向唐月柔。
唐月柔夾在馮闢疆和唐徵中間,沒法勸他們,只能靜靜站在原地,冷風吹得她很憔悴。
魏儀來到她面前,捂著肩上汩汩流血的傷口,低頭對她說道:“這幾天,多謝你。”
唐月柔記得他在雲中城和帝都幾次救自己性命,再看他如今下場慘烈,有些不忍。
如果是馮闢疆受了這麼重的傷,她早已心如刀絞,但面對魏儀,她只是淡淡地點頭,說:“嗯。我也要向你道聲謝。”
馮闢疆在一旁聽著,沒有打斷兩人。他知道如果不是魏儀幫著抵擋魏林躍,唐家撐不到自己趕回來的這一天。在這點上,他是感激魏儀的。
但一碼歸一碼,對魏儀的恨始終無法忘記,自己的父親和義父都死在魏家的謀劃中,這次叛亂又死了那麼多將士!
唐月柔緩緩吸了口氣,風中含著濃烈的腥味,讓她想起前世今生魏家的種種。
她微含著淚光的雙眼凜了凜,正色道:“但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們早就在雲中城相識,今日你的箭便會將我送上黃泉,大祁的江山就會毀在你魏家手中。魏家今日的下場,是你們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說得也是。”魏儀苦笑一聲。
自己在夢中吻了她千百遍,可她對自己唯一的期待就是去死。
沉默片刻,他想不出告別的話,深深地看她一眼,就被士兵押了下去。
唐月柔脫離了他的目光,終於鬆了口氣,牽了馮闢疆的手,柔聲把他安慰了幾句,就將他往父母那邊帶去。
冀王已經騎著馬來到帝後面前,他在侍衛們的攙扶下下了馬,就要對唐徵行禮。
唐徵把他扶住了,臉色大變:“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