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鈺薇覺得這個媽媽這樣的思想不掰不行了,放下資料,認真問了一句,“您不是說費姨挺好,讓我跟著她好好學習。”
“她是挺好呀,”溫媽掰著手指表示,“你看她老公對她多麼好,夫妻恩愛女兒孝順,再好不過。我就是覺得她不夠柔軟,硬邦邦的,沒有個樣子。”
哦,溫鈺薇想了想費晴的長裙,身上的耳墜項鏈手鏈,怎麼看都是很女人的,要是這樣都被嫌棄硬邦邦,那我以後找個機會練起功夫來,您豈不是要瘋?
“為什麼一定要柔軟呢?我覺得她現在這樣就挺美的。”
溫媽單手支起下頜,橫了女兒一眼,一把年紀了風情不減,“當然美哦,否則哪來這麼好的老公?但是那樣子要家庭美滿多需要運氣啊?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忍受老婆總是加班到晚上十二點的。你不知道,以前她女兒小時候,跟你在一個幼兒園,經常我去接你,小丫頭就眼巴巴等著媽媽,都是我不落忍一塊兒帶回家。”
溫鈺薇回憶了下,是有這麼回事,直到初中之前,兩個小姑娘都走得很近的。
不過後來自己去了音樂附中,對方去了重點中學,學業負擔加上傾向不同,才漸漸疏遠了。
然後她忍不住再問,“所以,您覺得女人一輩子好不好,評判標準是家庭嗎?”
費晴算是家庭事業兼顧了,所以在溫媽眼裡還不錯,如果有一個因為事業放棄家庭的,她是不是就很嫌棄了。
溫媽理所當然道,“那當然了,否則一輩子掙命到老了孤苦伶仃的圖什麼?”
溫鈺薇心裡嘆氣,原來她是這樣想的,所以老公死了就撐不住了,忍了又忍,終於還是說,“可是,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很多同生共死的夫妻吧?總有一個先走的,也沒見都跟著自殺呀。”
結果好麼,這就捅了大簍子了。
只見溫媽忽然愣住了,眼睛直愣愣盯著閨女一會兒,忽然一眨,大顆的眼淚就落下來了,瞬間就哭的喘不過氣兒。
溫鈺薇瞬間麻爪兒了,這就哭了?臥槽,我對安慰中老年婦女不擅長吶,這要怎麼辦?
保姆看到院子裡車進來,從廚房端著菜上桌,看到太太哭到哽咽,也驚呆了,“這是怎麼了這是?”
溫鈺薇結結巴巴的,“我不知道啊,我就說了個世上哪有能一起死的兩口子……”
可不得了了,這一句彷彿重錘砸到溫媽心口,她捂著胸幾乎要厥過去。
溫爸恰好進門,聽到老婆的哭聲嚇了一跳,“怎麼了?”
不待女兒張口,溫媽撲到老公懷裡抱住他發福的腰,嚎啕,“老溫,你不能比我先死!你發誓你不能比我先死!!”
臥槽,這聽起來太像某瑤奶奶,又辣眼睛又戳耳朵還糟心……
溫鈺薇僵在當地,畢竟是她闖了禍,又不能逃跑,又插不進去安慰,彷彿站在釘板上。
溫爸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發誓,花了半天時間才把老婆哄好,勉強哄著喝了碗湯,到九點多媳婦睡了,才給閨女發訊息,【睡了嗎?沒睡的話到爸爸書房來一下。】
溫鈺薇哪會睡這麼早,當即就去了,垂著頭進門,“爸爸。”
溫爸慢悠悠泡功夫茶,見了她這幅樣子先心疼了,嘆氣,“你這孩子,年紀輕輕就想什麼死呀活的,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事兒了。跟爸爸說說,什麼都不用怕的。”
溫鈺薇深吸一口氣,在他對面坐下,作為一個集團的掌舵人,他應該還有理智的吧?或許可以溝通一下。
“我沒遇到什麼事兒,樣樣都很好,就是,看了一些新聞,有點危機感。”
“什麼新聞?”溫爸給女兒遞一杯茶,抬手到一半兒有放下了,“叫保姆給你杯果汁好了,晚上喝茶睡不著覺。”
真的是對自己的妻子女兒關照到事無巨細。
溫鈺薇看著他去安排保姆送果汁點心,等他回來安坐,認認真真問,“爸爸,你聽說過一個詞叫‘吃絕戶’嗎?”
作為武館的獨女,在老輩子演裡,她家也是個絕戶,父母去世後,很是遭遇了各色人情冷暖。
溫爸一震,對上女兒格外認真的眼神,眯起眼睛,“誰在你面前講這些?”
他不是新潮時髦的人,曾經也想要個兒子的,但是妻子第一次生育就糟了大罪,他可捨不得讓她受第二次苦。
何況女兒聰明漂亮,這麼多年,也早忘了年輕時候的那點小心思了。
難道是今天在公司裡聽說了什麼嗎?
“爸爸~”溫鈺薇有點哭笑不得了,“我又不是生活在真空環境裡,這種事情我聽說過很多次了。”
她大略真假摻半地講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