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兒無能,叫祖母操心了。”呂嗣榮下跪,把頭磕到地下。
李天薇是他最大的靠山,不單是權勢上的,還是心裡的。
“你莫急,他要做個賢德的太子,就必定有多方顧忌,想來也不會逼你太緊。我去和你父皇商量商量,一定會叫他給你一個交代的。”李天薇很瞭解自己的兒子,到時奪位勢起,呂嗣榮將會是第一個被放棄的皇子,或許殺給太子看,或許殺給儇王看。
她,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是,孫兒都聽皇祖母的。”呂嗣榮又磕頭。
“好了,快起來吧,地上涼,今日便在皇祖母這兒用午膳,叫蘇禦廚給你蒸馬蹄糕吃。”李天薇虛扶一把,叫人傳了膳。
“皇祖母,我還給你帶了禮物,是從南海運來的……”
“知道你有孝心,一會兒也去給後宮裡的各主位請個安……”
祖孫二人樂也融融地共用了一頓午飯,呂嗣榮聽話去給各後妃請安,都是例行公事的詢問與例行公事的回答。
沒一會兒,呂嗣榮就出宮回府去了,蕭季淩正在後園的竹廳等著他回來教習字畫。
舊人變老了,年輕的新人揮灑著青春。
三花團中,江至如二十二歲,蕭季淩十八歲,支博彬十六歲。
十八歲的蕭季淩,正是芳華正茂。
“今日怎不見他倆?”他換下外袍來到後面,隨口問道。因為,說起來他好像有些天都沒見到江至如和支博彬了。
“朱財主找,兩人一塊兒去了。”蕭季淩沒看呂嗣榮,專注的側顏,是站立的他低頭正伸出手中的竹子逗弄籠中的草蜢。
那兩個人近日有意避著他,他知道原委,也不去強求,更不會主動腆著臉往上貼。
“今日,我將太子之事說予皇祖母,她沒有定見,說要找父皇商議。這想要做個閑散王爺還真不容易。”
“靜觀其變吧。”依舊是側顏,蕭季淩望著被逗得跳起來的草蜢說。
“季淩,你覺得太子和儇王哪一方的勝算更大些?”呂嗣榮倒是問他了一個這樣的問題。
“太子乃是儲君,繼承皇位名正言順,草民沒資格妄議,也不敢存別的心思。”蕭季淩盯了他一下,然後隨即下跪謝罪,還是被人架住才沒跪下去。
縱然他心高氣傲,也不敢拿自己與皇室比肩。太後皇上都沒有定見的事情,他如何敢置喙?
“看你嚇得,本王是沒把你當外人才這樣說的,難道我會苛求你非得給出個答案嗎?你要是說了,我就恕你無罪。”呂嗣榮笑了笑,還打趣他。
“您就是為難我。”蕭季淩站好,雙手環胸,白了他一眼。
“說嘛。”呂嗣榮調皮地向他逼問。
鬥宸宮那夜能不受誘惑是因為他做人有原則有底線。可是呂嗣榮的話卻讓他覺得便是千兩黃金也值得。
能得人如此信任,他很榮幸。
“我不知道。”蕭季淩答道,“我說實話,我不知道。季淩只不過是一個戲子,從小到大做的唯一的正業就是演藝,軍國大事,我如何懂得?”
“那太子和儇王你希望誰當皇帝?”呂嗣榮轉口問了一個問題。
“儇王。應該說,我更不希望太子當皇帝。太子和儇王,一個偽善一個跋扈,都不招人喜歡,但如果非要讓我挑出一個更討厭的,那還是太子。因為儇王好歹壞得坦蕩,從來不去掩飾。而太子帶著面具,一面享受著旁人的稱贊,一面還要做著茍且之事。我既不希望王爺您遭受暗算,也不希望王爺您委屈自己裝成胸無大志的樣子,卻更不希望王爺您被人蒙騙去當槍使。總之,太子比儇王更危險,我不想您和太子太親近,我怕您被他利用。”
蕭季淩用平靜的語氣說完,呂嗣榮咬了一下唇,只是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就不作其他評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