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閑度光陰的大部分時光,都是蕭季淩在跟呂嗣榮玩鬧。
這不,呂嗣榮按捺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他才依依不捨地把視線從書上挪開。
“看得這麼認真,今天沒遇到生僻字或不懂的詞?”
“走走走,咱們去那邊清淨之地請教,這兩個人太吵了!”蕭季淩調皮的性子完全暴露出來。那兩人早就習慣了,呂嗣榮倒覺得很有趣。
“你看看,這個字念什麼?是什麼意思?”
兩人來到一個清淨的竹廳裡。呂嗣榮常在這裡作畫,近日這變成了蕭季淩的輔導課堂。
蕭季淩指著書上的一個“鵷”字,睜著好學的眼睛巴巴地看著他。
“鵷行,鵷鳥飛行。鵷呢,指的就是鵷鶵,古書上鳳凰的叫法。鵷鳥飛行,其群行列整齊,故用以比喻官員上朝的行列。還有鵷班,即朝班。鵷鴻即朝官的班列。”
“原來是這樣。這鵷鶵我倒聽過,戲詞裡說它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終於說到了自個兒的知識範圍,蕭季淩還有些高興。
“這是莊子之言。”呂嗣榮笑了笑又和他說起《逍遙遊》,兩人並肩坐著都十分嚮往。
“王爺,真的很感謝您。”蕭季淩突然說道。
“謝我什麼?”呂嗣榮疑問。
“謝您將我們當作朋友看待,謝您給了我們這樣的生活。”眺向前面觀景亭,江至如和支博彬正打打鬧鬧,從那歡聲笑語都能感覺到他們的放鬆,這是過往的十多年都不曾有過的事情。他們的笑不是為了自己,哭也不是。
“那我也該對你道一句謝。若不是你們,我這園子也是涼薄悽清,孤芳自賞。”呂嗣榮扯平嘴角,笑容溫暖。“當初一本《禮記》讓我們相遇,真以為就是過客了,誰知如今卻坐在一起談天。”
“這可能就是緣分吧。”蕭季淩感嘆道。
山風拂面,十分清爽,蕭季淩看書,呂嗣榮坐在對面打瞌睡,不出一會兒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窗子沒關,不知道從哪兒飛進來兩只蝶兒在周身起舞。
“喲,這是打哪兒來的一對蝴蝶?攪了小爺看書,小爺非得捉住你們。”蕭季淩躡手躡腳地起身撲蝶,撲了一會兒,玩得是面紅耳赤。他顧不得正在睡覺的呂嗣榮了,袖子在他的臉上拂來拂去,有一回還差些將巴掌呼到他臉上。
“本王在睡覺,好煩啊你!”呂嗣榮還沒清醒,閉著眼睛說話。
“別睡了,快起來看蝴蝶。”
呂嗣榮聞言睜開眼睛,兩只蝶兒正好在他面前的桌上停住,他一坐起又驚跑了。
纏纏綿綿地飛高了。
“真可惜,沒逮住。”雖是幫他可惜,但是也睜著不滿的眼神看蕭季淩,這家夥在他睡覺期間折折騰騰,就沒安靜下來過。
“在戲裡,亡侶出墳化蝴蝶,顛鸞倒鳳因情意,雖沒了性命,卻叫人羨慕。”鬧騰的家夥這會兒卻突然安靜下來了,他感慨起來。
“命都沒了還要情意嗎?”呂嗣榮從未動過情,人又不敏感,對這類的故事只拜服神思卻不敢茍同。
蕭季淩笑了笑說:“顛鸞倒鳳因情意?因情意而行房事,我是沒有過。”
呂嗣榮說:“哦哦,好吧。”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一個繼續看書,一個接著睡覺。
調皮的蝶兒停到呂嗣榮的額角上,他伏在桌上,側著頭枕在自己的臂上睡覺。蕭季淩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他支著下巴突然想到一句話。
“風拂旭日朗,伴君花下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