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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君沉吟片刻,嚴肅問道:“採熙,你聽好:將你鳳凰之血獻給他,就是你發下的誓約,在這之後你若心意改變、不想等他了,等於違反了誓約,他便再也醒不來了。這不是兒戲,你可要想清楚:他一直不醒,若你中途心意動搖,便是放棄了他;可若是他千萬年一直醒不來,你會孤苦一生,萬年的壽命便將要虛度。”
才九百歲的採熙果然有片刻的恍惚,顫抖著問道:“萬年?帝君,您是不是曾經也等過一個人?等待上萬年,是什麼滋味?真的那麼難熬麼?”
鳳君似憶起無限往事,看看一旁的玄乙,彷彿有很多要說;頓了頓,卻只淡淡答道:“你心中有這個人,等上數萬年也不過似彈指一揮間;只是在這數萬年之中,你的身旁卻沒有這個人,等待的每一天都艱難似亙古長夜。”
採熙並沒有猶豫很久,低頭看著昏迷的風邑,堅定道:“只要有希望救回他,我願意。”
“先別忙作決定,”鳳君接著說:“還有更糟的情形:若他一直不醒,你守著他一生,倒也罷了;但是,若他有一天醒來,卻未必肯領你這份情義。若他原本是無意於你,卻因為你這份救命厚恩而覺得對你虧欠,因而接受了你,那又有什麼意思?你本是要救他,一片真情,那時反倒會成為捆住他的繩索。”
採熙顫抖得更加厲害:“那,若他真的醒來,我便不讓他知道是我救了他。他若真要離開,我也不會阻攔;他不接受我,也沒關系,只盼他……好好活著。”
鳳君聞言,長長嘆息一聲,不再多說。
月華如水。
玄乙這三萬年來活得艱辛粗糲,心腸早已百煉成鋼,古水無波;但白日裡看著採熙將自己的血獻給了風邑,卻不由地産生了一絲慨嘆。那風邑可謂半生悽苦,又已經陷入沉睡,他若知道有人對自己此番至純心意,不知作何感想?他若醒來,會接受採熙這份情意麼?
不管這份情意是否會被接受,這小鳳凰能有這顆赤子之心,本身已足以令旁人欣賞羨慕。
此時見採熙獨自在赤心花叢邊呆呆發怔,便走過去,想安慰幾句,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會安慰別人,只拍拍他肩膀:“他會醒來的,不要害怕。”
赤心花本是赤蕊紅芯,此時在月下收斂了花瓣,枝莖上露水晶瑩剔透,令人由衷贊嘆,世上還有這麼美的事物。
採熙搖頭:“我不是害怕他不會醒來;只是萬年那麼漫長,我是怕,我自己會忘記。若是哪一天,我連自己現在對他的這份心意也忘記了,該如何是好?”
玄乙一愣。
採熙看著她:“玄乙,你也不是一般的修仙凡人,對麼?從前經歷過什麼,你如今還都記得麼?”
玄乙沉默片刻,答道:“確實很多事情已經忘記了,但既是能被忘記,就說明那不是重要的記憶,沒有什麼可惜。”
身後腳步聲一頓,原來是鳳君在花叢另一邊朝這裡走來,聽了這話,停在原地,微微失神。
月至中天,在他飄逸紅衣、俊美面容上灑了一層銀輝;他亦仰首望月,眼中似有隱隱的寂寞。他又低首一眼望來,那容顏令赤心花海也黯然失色。
半晌,他走過來笑道:“怎麼?小採熙,你後悔了?白日裡本君讓你先看看風邑留下的東西,你卻一刻也等不得,現在要不要一道看看?”
採熙遲疑:“我、我還是別看了,若他從前十惡不赦、犯過大罪,或者已有別人了,我該怎麼辦呢……”
鳳君搖搖頭:“哎,果然年輕人就是沖動,你連他是個什麼人都不清楚,就發下誓約?!這……”他低聲自語:“你這性子,這倒是與本君當年很像……”
不再多說,他隨即拍拍採熙肩膀:“罷了,你現在後悔也晚了,還是一道看看去,相信你的眼光應是不會太差。”
採熙嘴角一抿,似下了很大決心,點點頭。
對於在永夜城之事,玄乙也是好奇,三人一起來到採熙閣中。
鳳君將風邑留下的小球托出來,揮手施法,圓球在虛空中膨脹、轉動起來,緩緩展開,一幀幀畫面鋪在他們眼前。
原來這些是風邑的記憶。
很久之前,還是孩童模樣的風邑,一雙漂亮的淺金色眼眸,身穿嫩黃衣袍、戴著金色發冠,住在一座宏偉瑰麗的宮殿中。時常祥雲繚繞,偶爾雨絲風片,卻都不影響那裡無所不在的光明。
——那裡是天宮。
風邑有許多兄弟,有的頑皮、有的活潑、有的早慧,在別的兄弟拉著父親的胳膊邀功、撲進各自母親懷抱裡撒嬌時,他總是害羞又緊張,在一旁默默看著,毫不起眼。時間久了,旁人才能發現一點異樣:他的左足微跛,走起路來略略吃力。
——他的父母,便是天帝、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