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禁’字,是他賜下的?”北冥傾絕一貫不是個柔軟心腸的人,可對這個一生命裡半點不由她的柳姑娘,他卻不由升起一絲悲憫之心。
“嗯,就是他賞的,禁了柳姑娘一輩子的自由。”蕭南屏收回目光,拉著他的手,舉步離開。
北冥傾絕跟在她身後,望著她背影,淡淡說了句:“她是自由的,只是沒人帶她走。”
“嗯?”蕭南屏回頭看向他,忽然覺得感性的他,有那麼點誘人哦。
北冥傾絕對上她直白火熱的目光,他眼神微一閃爍,耳朵尖紅了,身子也變得燥熱不安了。
蕭南屏不容他又出手抱她親她,便拉著他的手,加快了腳步,最後還小跑上了。
北冥傾絕長這麼大以來,頭回和人手拉手一起跑著玩,真是感覺又幼稚,又有點新奇有趣。
暗中的麒麟抬手捂眼,真是受不了了,看別人談情說愛,就是沒有自己親自上陣爽啊!
忽然很想玄武那小子,也不知他非要和青龍走那一趟做什麼?大過年的,就不知道留下來多陪陪她嗎?
哼!不解風情的笨蛋,還不如平素冷冰冰的威王殿下可愛呢!
朱雀在後緊隨上,飛簷走壁,拂風掠影,如一抹紅紗飄飛在滿是白雪的屋頂上,快的讓人看不清是人,還是雲霞。
蕭南屏也發覺有人跟蹤她了,這回是個不會武功的人,聽腳步聲,還是個體態輕盈的女子。
朱雀一閃而現,把暗中那個鬼鬼祟祟的女子,給揪住丟了出去。
那女子穿著粗布衣裳,頭上包著塊碎花布巾,摔倒雪地上,便是一聲痛呼,手裡一包藥也隨之拋滑出了雪地老遠。蕭南屏一瞧清楚對方那種憔悴枯黃的臉,便是驚訝一呼道:“鄭氏,你還沒死?”
不怪她如此吃驚,而是去年北國皇宮那一場亂子,就算她們母女沒有死在混亂中,胡太後也斷然不可能放過她們母女的啊。
鄭氏這幾個月來過的很辛酸,而這一切,都是被她那個不孝女兒給害的。
她之前見過商蘿的母親,曾經一個妾室,居然都成了一府太夫人了。
如今商蘿招贅入門,夫妻和順,母慈子孝,又有著商海若留給她們母女的宅院鋪子和錢財,她們母女可說是一輩子都能衣食無憂了。
可她呢?她可是曾經一府的主母,是容王太妃,門閥世族的小姐,身份何等的貴重。為何,為何如今偏偏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蕭南屏看向鄭氏的眼神,變得尤為寒冷。此人不能留,留下只會給閼辰帶來災難。
鄭氏低頭哭泣著哭泣著,忽然感到一股危險的寒意襲來,她嚇得心中一跳,忙抬頭看向蕭南屏急說道:“公主請先聽我說,我沒想打擾……打擾東海公主的意思。我只是路過這條街,碰巧看到了你們,真的!我沒撒謊,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出來抓藥的,我……我被賣給了一個鰥夫,他孩子病了,讓我出來給孩子抓藥的……”
蕭南屏沒興趣聽鄭氏的悲慘遭遇,她給朱雀遞了個眼色,冷聲吩咐道:“你和她一同回去,安排他們一家離開建康城。”
“是。”朱雀拱手領命,走過拎起軟癱在地的鄭氏,帶著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鄭氏暗鬆口氣,只要蕭南屏不殺她,她就還有機會找上商海若,讓商海若幫她把蔓兒救出火海……
蕭南屏舉步繼續往前走,她在想,這些事全一起冒出頭來,是真的只是巧合?還是有人在有意為之的暗中推動?
“建康的風雲,比洛陽更詭譎多變。”北冥傾絕隨在她身後三步外,望著前方悠長寬敞的大道,他眼中神色亦是變得凝重。
自風月事起,一件事接著一件事,風波便一直不曾平息過。
“那是因為蕭氏皇族比元氏皇族複雜,人多了,事兒也便就多了。”蕭南屏低頭看著手中的木盒,其中三樣東西,有兩樣來自江陵,只有白玉香球來自西域。北冥傾絕低垂下睫毛,覆蓋去眼中的憂愁。天下四分五裂,今日你稱王,明日我稱霸,爭爭奪奪百年無休止。而他們這些人,卻只能是那隨波逐流的一葉扁舟,人生半點不由己。
……
正月初三,北國。秀容郡,秀榮郡公府。
事出已兩天了,顧鸞影從爾朱伯彥的如夫人,成了爾朱榮的如夫人。
爾朱兆對此很是不贊同,覺得叔父不該因為一個女人,便親兄弟間生嫌隙。
爾朱榮瞧出這侄兒的心中所慮,不由一笑:“兆兒你還是太年輕了,看到的只有表面,而不會像伯彥一般,早已心知我此番做法,乃一切皆是為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