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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自清涼山離開後,便一路快馬加鞭回到了建康,費時不過一刻鐘。
回到建康城,他們便一起回了威王府。
趕得很巧,蕭衍派的太醫,正上門日常診脈。
北冥傾絕在臥房裡脫了外衣,躺進被窩裡,過了片刻,才聽到人進門腳步聲。
靛青色的羅帳低垂,遮去床上昏迷不醒人的容顏。
太醫來診脈,從來都不挑簾。
不過,第一天來的時候,他們看到床上躺著的是威王爺,脈象也的確是身中奇毒。
這幾日診脈,這毒絲毫是更厲害了。
老威王坐在一旁,等太醫一一換著診脈完了後,他才沒精神的輕聲問了句:“我這孫兒,可還好?”
幾名太醫對此皆是搖頭嘆氣,看向老威王,眼底滿是同情。
這個老人,壯年喪子,子亡媳亡,留下這唯一的孫子,如今又是身中奇毒,命在旦夕。
上次送走兒子和兒媳,他一夜悲白發。
若如今這孫兒再死在他前頭,他老人家的命,也就搭進去了。
唉!皇上下死令讓他們保住威王爺的性命,可他們卻沒這個本事啊!
老威王垂頭唉嘆一聲,人一下子好似蒼老如百歲老人。
幾位太醫見此情景,皆是心頭酸酸的,唯有先告辭離開了。
嚴管家出門去送他們幾位,也是監視他們離開雅心居。
老威王在太醫走後,他便忙抬起頭看向羅帳後床榻上,低聲喚了聲:“南屏丫頭,你是不是也在?”
“爺爺真聰明,我在呢!”蕭南屏掀開被子,從床上走下來,用金鈎掛上羅帳。
北冥傾絕也坐了起來,掀開被子,雙腳落在腳踏上,望著他祖父安慰道:“祖父放心,南屏尋到解藥方了,只等怪醫到來,孫兒這毒便可解了。”
“找到解藥方了?好,這就好。”老威王滿面愁容的蒼老臉龐上,在聽到這個好訊息後,總算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
蕭南屏望著這祖孫二人,抿唇一笑。忽而間,她想起一件事,便看向老威王問道:“爺爺,我皇伯父和傅伯母到底是怎麼認識的?我從不曾見過皇伯父,對一個女子如此禮遇。”
對於這件事,老威王也只知道一點,皺眉回憶半響,才不確定的說道:“當年傅倫和麗娘成親很倉促,一是因為麗娘是謝家得寵的長房嫡女,他們要求麗娘在謝家拜堂。二是因為傅倫的父母在他未及冠前便相繼去世了,所以已無雙親的傅倫,便同意了謝家這個不符規矩的要求。可是後來……皇上,也就是元恪,在見到身為肅王妃的麗娘時,似乎很驚訝和震怒。再後來,元恪便封了麗娘為麗水夫人。”
蕭南屏聽到此處,還是沒明白,這事又和她皇伯父有什麼關系?
老威王還在眉頭深鎖的回憶道:“後來,傅倫在一次我們幾家聚會的時候,喝醉時似乎罵過你皇伯父,說什麼不講義氣,說話不算話之類的模糊之言。當時麗娘便是臉色大變,急忙便拖走了傅倫。再後來……皇上和傅倫經常吵架,在傅倫出征對戰齊國前,他們還大吵了一架,皇上更是給了傅倫一巴掌。”“如果他們和二伯都有關系,那當年糧草短缺之事,便不一定僅僅是戶部尚書令貪墨銀兩,因而造成二伯戰死沙場……這麼簡單了。”北冥傾絕雖是第一次聽他祖父說及此事,可他心裡,卻一開始就滋生了這個懷疑。
功高震主,都會禍必降至。
更何況,他們三人之間,很可能還夾雜著一段愛恨情仇呢。
蕭南屏轉頭盯著北冥傾絕看,忽然覺得他也是挺聰明的,不像以前看起來那般笨笨的了。
老威王臉色變得有點蒼白,如果事實真是如此,那麗娘她……她是否早已知曉傅倫之死的真相?
“二伯母應該不知道,否則,她早帶季沈離開洛陽了。”北冥傾絕對麗水夫人的瞭解,比傅華歆那個兒子還深。
“這事暫時只是一個猜測,還需派人細查一下,方可知當年真相。”蕭南屏站在冷靜理智的旁觀者角度看問題,自然不會因情緒和情感而胡亂猜測武斷什麼。
畢竟,這事不小,必須要查證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