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吉山抬起頭,看向眼前的蘇琬兒,她眉目清冷,目光如炬,臉上的不耐煩清晰又明確。
“回尚宮大人的話,吉山手上有沐陽真人才剛煉出的混元丹兩枚,這便想送予娘娘嘗嘗……”
“呂大人,娘娘什麼人?娘娘千金之軀,豈容你隨便從什麼犄角旮旯撿來一個東西就要讓她吃下?”蘇琬兒橫眉冷目,這是呂吉山自己湊上來的,不趁此機會發洩發洩自己心中的怒氣,簡直對不住自己!
“尚宮大人,沐陽真人哪是什麼犄角旮旯?他是國師……”
“好大的膽子!國師的冊命璽書呢?你小小員外郎張口就能冊命當朝國師了?你眼裡可還有皇帝陛下與皇後娘娘!”蘇琬兒陡然提高了嗓門,秀目圓瞪,氣勢淩人。
呂吉山瞠目結舌,不知應該如何回答,耳畔又傳來蘇琬兒尖利的聲音,“來路不明的東西統統給我扔了!”
鼻尖傳來幽幽的梨花香,是蘇琬兒湊近了自己,柔軟的幽香裡裹挾的是令人無法躲避的壓迫與氣勢,“說話、做事,最好能識清你自己的身份,恪守本分,是呂大人最應當注意的問題。”
呂吉山心中怒意蒸騰,這女人什麼意思!他從來不認為蘇琬兒值得自己如此卑躬屈膝,上一世如此,這一世,更是如此。於是他挺直了腰板,濃眉倒豎,“蘇琬兒,你什麼意思?”
“我拿仙丹進獻皇後娘娘,表達忠心,有哪裡不對了!”
“哪裡不對?你引薦小人,蠱惑主上,居心叵測!”蘇琬兒目射寒星,氣勢凜人,“你專擅阿諛,諂佞,胸無點墨還妄圖一步登天!”
“蘇琬兒!莫要給臉不要臉!我呂吉山從未開罪過你,你卻瘋狗似的拿我亂咬。皇後娘娘是我姑母,我自己的姑母想怎麼孝敬便怎麼孝敬,莫不是你看我分了你的寵便如此拈酸吃醋,撒潑賣混吧?”呂吉山也怒了,雙目赤紅,滿臉戾氣。
蘇琬兒望著高自己半個頭,一臉青澀又故作兇狠的呂吉山,突然覺得自己與他說這些實在可笑得緊,他就是個只會向呂後賣乖討糖吃的文盲,懂什麼氣節,知什麼大義?跟他說上一輩子,他也不會明白,只當自己要與他搶靠山。思慮至此,蘇琬兒不再看暴怒的呂吉山,只從鼻腔裡輕蔑地冷哼一聲,拂袖轉身,翩然而去。
呂吉山擼起袖子,甩開膀子正準備要趁此機會,將這兩輩子的怨氣統統發洩出來,沒想到蘇琬兒竟頭也不回的走了!真是不爽利,這正被挑起來的火還沒來得及發洩呢,靶子就這樣走了?
“蘇琬兒,你個潑婦,幹嘛走啊?哎……哎!”
蘇琬兒搖頭,滿懷無奈,自己上輩子是瘸了眼吧?還與這種粗鄙小人糾纏如此之久,與他這種腦中只有草的人說話,也就只配能談點草,與他說些人生義利就是對牛彈琴。也不知上輩子自己是為了什麼能忍他如此之久,還為此被李家認定為外戚一派,獻上了自己的頭……
……
呂後終究是將那裝神弄鬼的沐陽真人帶回了宮,真人或許真的是有兩把刷子,但是他的刷子長得不是地方。如果說道學講究的是山醫命相蔔,那麼沐陽道長最擅長,且唯一擅長的就是山了吧。沐陽道長走路帶風,此風甚猛,真的可以卷花飛柳,道長自帶的gift背景及bg總是最能吸粉,無形之中讓人相信他說的話,讓人以為他在蔔算,治病等各方面都同樣靠譜。
於是沐陽道長很順利地登堂入室,成為了大唐的國師。他為惠帝煉丹:混元丹。惠帝與呂後對沐陽道長深信不疑,因為混元丹確實提升了惠帝的精神氣,連帶呂後近些日子也都能沾些雨露了。
所謂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沐陽道士原本就是呂吉山推舉進宮的,自然清楚自己的恩公是誰。那日自己在付員外家作法時,順走了付員外的一隻藍田玉缽,被人當場捉了現行,若不是呂吉山及時出現救下自己,自己哪能有命留下來進宮,還當上了國師?升官發財了的沐陽道士對呂吉山也是知恩圖報的,他無時無刻不在瞅準時機向呂後“洩露”著呂吉山的命格。
沐陽口中的呂吉山,“伏犀貫腦,背若有負,貴驗也。” 意思就是呂吉山鼻子上有一根骨頭隆起並延伸到腦袋上,背部的肉豐厚凸起,好像揹著東西一樣,這是大富大貴的相貌,有這樣相貌的人都身負才華,歷朝歷代都是各大明君爭先恐後追捧的能臣。
謊言重複多次也能成為真理,更何況說出這番話的人是大名鼎鼎的大唐國師沐陽真人,呂後對自己的這個侄兒果真越來越看得順眼,聰明、能幹,又知心識意,情商智商皆過人。
呂吉山雖然沒讀過多少書,智商倒是絕不含糊,再加上這輩子算得上是在打副本,兵部員外郎的工作做起來完全的得心應手,很快便擢升至了兵部侍郎。作為兵部副長官,除了可以調動兵部兵力外,還掌管了全國所有的武官選用和軍械、兵書、軍令之政,可謂是實權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