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閑道:“公主好歹也是皇上的姐姐,他們也太過了。而且臣妾並沒有冤枉他們,上次選秀,何小姐稱病不來,我命人細細探聽,才知道他們家本不願意送女兒入宮的……所以故意稱病想要避過,這次卻不知怎麼又想開了,這裡豈是他們說來就來,想去就去的?”
趙宗冕道:“該死該死,朕這樣英明神武,也給他們看低了,還好今兒小閑又給朕出了口氣。”
泰兒似懂非懂,卻忙拍手叫道:“母妃好厲害,比父皇還英明。”
趙宗冕笑罵道:“這小子,跟著太師學了那麼久,還是這麼胡說八道的。”
待要把先前泰兒詢問顧恆這一胎是男是女的事當做笑話一樣講給西閑,可話到嘴邊,卻又鬼使神差地嚥了回去。
趙宗冕道:“不過這何蕊生得還是可以的,彷彿也有些才學。他們家又是三代的狀元門第,怪道公主看上她,也怪道他們家比別人要清高些。”
西閑垂下眼皮道:“皇上若是覺著她好,臣妾再叫人告訴她家就是了。”
趙宗冕笑道:“朕看著還真挺好的,那你叫人說去吧。”
西閑皺皺眉,默不做聲地看著趙宗冕。
趙宗冕也不顧泰兒在旁邊,湊過來嗅了嗅她身上的淡香,小聲道:“逗你的,還當真了?”
他這般不正經的樣子,跟先前進門時候那端莊明儀的雅貴天子,簡直判若兩人。
西閑笑著搖了搖頭。
泰兒突然冒出一句:“母妃,是潛哥哥喜歡那個什麼小姐嗎?那為什麼不讓父皇賜婚呢?”
西閑一愣,趙宗冕卻彷彿受了啟發:“小子,你突然聰明起來。”他轉頭望著西閑道,“既然公主看上了這何蕊,那不如朕給他們賜婚就是了,撮合了這門親事,也是功德無量。”
西閑卻沒有立刻答複。
趙宗冕見她不回答:“怎麼?”
西閑這才說道:“雖然公主喜歡,卻不知潛兒的意思。要不要等問過了再決定,何況……”遲疑了會兒,西閑低低說道:“這何家既然不願意,如果勉強賜婚,怕以後會鬧成怨偶,豈不是害了潛兒。”
趙宗冕道:“怨偶?這何家不是知書達理的嗎?怎麼這會兒不知道三從四德了,還敢挑挑揀揀……好了,這件事朕會留意,你就不用管了。”
趙宗冕做事,倒是雷厲風行,此後回了勤政殿,便召了大學士進宮,兩人大概說了有半個時辰。
如此三日後,朝廷便下旨給何蕊跟關潛賜了婚。
天氣越發熱了,西閑因有孕在身,還要養胎,行動不便,近來便不常走動。
內務司但凡有事,只到甘露宮來報,因為眼下沒什麼難以解決的大事,只剩下選其他秀女一節,卻因為定了貴女們入宮,算是緩解了“燃眉之急”,倒也不用著急,其他雜事就讓太監們去張羅安排。
這日宮外蟬唱陣陣,西閑正側臥在貴妃榻上假寐,小江子探頭瞧了眼,吃不準她是睡了還是沒睡,就悄悄道:“小公爺到。”
西閑卻並沒有睡,忙睜開眼睛道:“傳。”
阿照扶著她起身,才整理妥當,關潛已經入內拜見。
西閑命他落座,心裡當然明白他的來意,多半是因為賜婚。果然,關潛說道:“娘娘,跟何家的婚事……我母親說是娘娘在皇上面前求的,可是真的?”
西閑道:“是抬舉我了。這是皇上的意思。”
關潛問道:“皇上又怎會知道呢?”
西閑見他好像不太高興似的,心中一沉,便簡略地把那日的情形略說了幾句,道:“潛兒,你不喜歡那何姑娘嗎?”
關潛看她一眼,低頭不言語。
西閑忙道:“雖然她人是清高些,但生得著實甚好,且又飽讀詩書,何家又是三代的狀元,你若是娶了她,將來生下一子半女,一定也會……”
“娘娘。”關潛打斷了她。
西閑怔住。
關潛抬頭望著她,他的眼睛不知為何竟有些泛紅,眼中似乎也蘊了一層淚似的。
西閑頗為驚心:“你、你若真的不喜歡,我跟皇上求一求……未必沒有別的法子……”她怕關潛難過,又說道:“其實皇上起意的時候,我也想過,雖然是公主看上的,未必你就看上,不過皇上一意孤行的,所以才……”
關潛聽了這幾句,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