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宗冕道:“你方才在想這個?”
西閑道:“是啊,那幾家小姐……看來都很出色。皇上想必還沒見過吧?”
趙宗冕笑道:“沒見過,可想想也知道沒小閑好。”他如此滿不在乎地回答,自然是知道此事了。
“這可未必,”西閑笑笑,把衣裳扯了扯,轉頭道:“跟各家的貴女相比,臣妾也快要年老而色衰,色衰而愛馳,愛弛則恩絕了。”
趙宗冕忍著笑,把她捉回懷中:“你說什麼?”
西閑道:“說實話。”
“你別以為朕不知道這話什麼意思,漢武帝的李夫人說的是不是?你把朕比劉野豬還算了,把自己比李夫人,是不是太瞧不起自己了?你縱然不是阿嬌,也該是衛子夫一般……”
趙宗冕說到這裡,自己啐了兩口:“罷了罷了,你就當什麼也沒聽見。”
西閑卻知道趙宗冕為何自啐,他當然知道,衛子夫雖是劉徹的第二任皇後,但結局卻並不能算好。
趙宗冕自悔失言,一時也意興闌珊,翻身躺倒:“唉,讀這麼些書有什麼用,說句話都處處是錯。”
西閑本不想理他,聽了這句,才輕聲說道:“其實……我還未必能比得上衛子夫呢。”
趙宗冕轉過頭,看西閑淡淡的面色,突然怒意橫生,上前將她壓住:“誰說的?你自然勝過她,勝過那什麼陳阿嬌,勝過任何人!”
西閑迎著他怒意勃發的目光,終於一笑:“我只是玩笑,怎麼就動了真怒?”
趙宗冕道:“就不許你說這樣的玩笑。”
西閑舉手在他臉頰上輕撫過,輕聲道:“臣妾遵命。”
趙宗冕見她淺笑嫣然,又聽到溫聲細語,心中微惱早化為烏有,當即把千言萬語壓下,握住她的手輕吻不停,一夜之銷魂纏綿,自不必贅述。
數日無事,這天,正是吳皇後所說,請各家貴女進宮的日子。
一早上,西閑便起身沐浴更衣,素日她都是不太在意衣著打扮的,可今天卻突然有些莫名的焦慮,換了數件衣裳都覺著不合心意,又挑換了幾件發飾,不是覺著太素淡,就是太張揚。
阿照從旁笑道:“其實娘娘麗質天生,氣度過人,就算是身著布衣素服,都已經比萬人都耀眼了,今日為什麼這樣猶豫?”
西閑聽了,把手中那支珠釵緩緩放下,她望著銅鏡中的柳眉鳳眸,也看出銅鏡中那女子眉眼中含著的隱憂。
趙宗冕登基為帝,後宮總不能空虛無人,就算是為了子嗣著想,也要廣納天下佳麗。
就算先前他還是王爺的時候,後院不也是鶯歌燕舞的嗎?
可是……那時候西閑心頭一點波瀾都沒有。
今日為什麼這樣反常。
想到皇後的話,心裡無端地就有些焦慮,大不受用。
西閑只能粗暴地把自己反常之舉歸結為一種擔憂:擔憂將來有厲害的妃嬪出現,趙宗冕的心從她身上移開,從而或許會連累到泰兒。
終於只仍穿了尋常的貴妃冕服,打扮一如平常。
來至鳳安宮,入內請安,卻見李夫人跟柳姬都已經到了,包括皇後在內,各都盛裝。
李夫人跟柳姬見了西閑來到,也都起立行禮,才又分別坐在下手。
有宮女送了茶上來,西閑因一早上穿穿脫脫的忙個不停,出來的且又匆忙,加之天熱,正有些口渴。
端了茶才要吃一口,卻覺著茶水滾熱,便又皺眉放下。
吳皇後在上看了笑道:“是怎麼了?”
西閑道:“有些燙。只能待會兒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