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打扮跟舉止氣度,並不像是宮裡的人。
西閑正疑惑,身旁有個聲音笑道:“你不認得她是不是?不打緊,很快就熟悉了。”
西閑回頭,卻見是柳姬笑嘻嘻地走來。
她的訊息自然是最靈的,西閑問道:“這位姑娘是誰?”
柳姬正等著她問呢,當即說道:“人家的來歷可大了,算起來是王妃的遠方親戚,什麼……表妹之類的。”
西閑心頭一動,便不說話了。
柳姬湊到她身邊道:“你看王妃的這位親戚,長的是不是很出眾?這要是給咱們那位風流的爺看見了,還不立刻抱走?”
西閑早捂住了泰兒的耳朵,責備道:“說不幾句話,你就沒正經了?”
“這有什麼,這還只是一個呢。當皇帝可是得三宮六院,三千佳麗的,”柳姬笑著俯身對泰兒道:“皇長子殿下,你說是不是呀?你將來若是繼承皇位啊,也是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
泰兒把西閑的手推開,大聲叫道:“不不!”
柳姬詫異,連西閑也覺著不解,兩人都看向泰兒,卻見小孩大聲道:“我誰也不要,我只要母妃。”泰兒說著回身,一把抱住了西閑的腿。
兩人都詫異起來,柳姬笑道:“好好好,這話我可給你記住了。”
西閑也笑道:“泰兒,不許胡說。”
泰兒大聲道:“我沒有胡說,我只要母妃就好了,才不要別的女人。”小孩兒的聲音響亮,又清脆,有些認真生氣的口吻,彷彿在惱柳姬不信自己。
周圍的宮女太監們自然也都聽見了,有人便偷笑起來。
自從文安王進京獻上遺詔之後,趙宗冕就將他留在了京城,並下令把文安王的滿府親眷等也都遷來京內同住。
後,又將他原先節度使的官爵卸了,正當戶部尚書年老告休,趙宗冕便讓文安王領了戶部尚書的職位。
另外,又讓他兼領了五城兵馬司裡的西城指揮使,這都算是極有實權的職位了,足見厚愛。
起初,趙宗栩懇切地辭了好幾次,趙宗冕都是不肯。
今日文安王又提此事,趙宗冕才說道:“都說皇家沒有血脈親情,可我覺著我跟王兄卻是最好,從小都是你提點著照應著,有我不懂的、周全不到的、甚至冒犯了別人的地方,王兄都為我收拾殘局……就連最後,也是王兄出來祝我一臂之力,若不是你及時雨一樣,哪這麼容易就讓那老家夥偃旗息鼓。”
文安王道:“你是幾個兄弟裡最小的,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橫豎你不要怪我先前知情不報就好了。”
趙宗冕嘆道:“那天王兄在禦前所說的話,哪一句不懇切?將心比心,如果我是王兄,也未必一早把那遺詔拿出來,好好地豈不是引出大亂來嗎?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用的恰到好處,才是真的有勇有謀,令人欽佩呢,比如這次就用的最好了。”
文安王笑道:“得虧你是個心寬的,如果是太子一樣心胸狹窄的人,這會兒要做的第一件事只怕就是砍我的腦袋了吧。”
趙宗冕道:“所以他才爬不到那個位子上去。”
說到這裡,趙宗冕頓了頓,道:“王兄,你知不知道,當初我傳信讓你緊急上京,其實是想讓你來繼承這個皇位的。”
文安王道:“我只當皇上有事,或者是你被太子為難無法脫身,所以才著急趕來救援的,沒想到……你哪裡需要人救援?這種話以後千萬不要再提,否則就是陷我於粉身碎骨的境地了。再說,你一則有為帝王的能耐,二來,也有先帝遺詔為正統,哪裡輪得到別人指手畫腳,又還有什麼可說的?”
趙宗冕道:“遺詔這件事著實出乎我所料。那會兒我受傷過重,生怕撐不到你進京就一命嗚呼,豈不功虧一簣,所以豁出命來跟他們父子兩個熬著……沒想到結果卻……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文安王笑道:“誰是命中註定的真龍天子,由此可見,天命當頭,是什麼也阻不住的。”
兩人且說且走,不知不覺從奉先殿轉出,眼前不遠就是甘露宮。
趙宗冕仰頭看了眼,道:“可話雖如此,王兄你一定要留在京中,不為別的,一來讓天下人看看,朝廷還是有手足情深的,二來,我畢竟是行伍出身,治理朝政卻是一竅不通,如果有王兄輔弼,那可就是如虎添翼,再也不用愁了。”
文安王忖度半天才說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暫且留下罷了。只是有一件,俗話說萬事開頭難,等一切都安穩下來後,我若想離京,你可不要再勸阻了。”
趙宗冕笑道:“怎麼著,還沒開始幹活,就也想到‘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給自己想好退路了?”
文安王道:“我雖從不懷疑你,但畢竟人言可畏,本朝開始,從來藩王都是離京在封地居住的,我突然大喇喇地跟天子同居,怕有人閑話,閑話多了,未免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不愧是王兄,凡事都想的深遠,好了,我答應你,給你留了退路就是。這樣你可不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