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才發現趙宗冕是回真珠院去的,關潛遲疑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就此止步。
眼見到了院門口,趙宗冕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回頭瞥著關潛:“這法子……是你自個兒想出來的?”
小公爺愣了愣:“法、法子?”心中急轉,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關潛有點心虛,先生生地嚥了口唾沫,才用極小的聲音回答:“是、是……”
“別跟我扯謊。”趙宗冕的聲音微沉。
彷彿夜風都隨著冷了幾分,關潛實在受不住:“不、不是。”
“那是誰的主意?”趙宗冕盯著關潛,心中其實已經知道了。
小公爺深深呼吸,無奈道:“是……是林妃娘娘教我的。她還說、說不讓我洩露說是她的主意。”
當初西閑跟關潛商議的時候,就特意叮囑過他,此事誰也不能告訴,關潛那時候還覺好笑:他當然不會對人說,就算是此計奏效,對著趙宗冕,他也得說是自己的主意,畢竟這樣才有利於邀功。
沒想到立刻就給人識破了。
不過,橫豎已經把人賣了,索性賣個徹底。
趙宗冕聽了一笑:“果然。”
關潛聽他似乎沒有不悅,就小聲道:“舅舅,您早就知道?”
趙宗冕道:“你雖然是個小狐貍,但是這種法子你想不出來,就算你想出來了,也未必敢用。”在內宅裡裝神弄鬼,將計就計,虧她想的出來。
關潛鬆了口氣:“對了,雖然證明瞭瑛姬的事跟張夫人有關,可是……那天晚上那個想偷襲林妃的賊人是誰,卻仍是沒有頭緒。”
趙宗冕淡淡道:“這個你不必管了。我自會處理。”
關潛細品他的語氣:“舅舅莫非已經知道了?”
趙宗冕斜睨了他一眼。
關潛低了頭:“那舅舅若是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退下了。”
趙宗冕道:“你事辦的不錯,北研的仗打完,回來就提拔你。”
關潛大喜,忙道:“舅舅何不帶著我一起去打仗?”
趙宗冕道:“毛還沒長齊就想飛了?打仗可不像是內宅婦人間這些蠅營狗茍的瑣碎,你還有的歷練呢。”說完,便負手進門去了。
關潛無奈地目送他進門,回身的時候哼道:“內宅婦人又怎麼了,是誰說什麼‘愛她入骨,無人可及’的,哼,有本事就不要喜歡……”
還沒說完,院門口趙宗冕悄無聲息地探頭:“你在嘀咕什麼?”
關潛大驚失色,連回話都來不及,一溜煙地抱頭鼠竄而去。
趙宗冕笑道:“臭小子。”
趙宗冕回到屋內,內室看了眼,見西閑側臥著,睡的無知無覺。他望著她安靜的睡容,情不自禁地一笑,伸手想碰一碰她的臉。
手指才探出又醒悟過來,便叫侍女拿了熱茶,手爐腳爐過來,他把外裳脫了,渾身都焐熱了些,這才重又收拾上榻。
他的動作很輕,生恐驚醒了西閑,可西閑畢竟察覺了,肩頭動了動。
趙宗冕屏息,竟下意識地有些不願她在此刻醒來,因為他早預知了西閑醒來後是什麼反應,跟此刻甜睡無戒防的此人天壤之別。
西閑翻了個身。
她咂了咂嘴,卻並沒有睜開眼睛,而是主動地蹭向他的懷中。
雙手半揪住趙宗冕胸前衣襟,額頭抵在他的胸口,像是找到了合適的停靠之地。
趙宗冕睜大雙眼,有些無法置信。
原先同榻而眠的時候,他就以這姿勢把她抱著,而西閑在認為他已經睡著後,卻偷偷地挪後,轉身以向內,反背對著他。
此時此刻,望著這樣恬靜乖覺靠在自己懷中的西閑,趙宗冕的心跳突然急促起來,像是有什麼膽大包天的東西,在他心頭上放肆地一下一下踩動,跳躍,碰撞……這種滋味,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