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逐浪抓緊了手裡的鋤頭,他的喉嚨上下滾動幾下,終於還是問了出來,“嫂子,大哥不在了,你可想過……想過……”
她知道,剛才二柱子的娘和栓子的娘這麼說了,沈逐浪心裡肯定會有想法,她已經將他們當作了一家人,自然會將她真實的想法告訴他們。
“逐浪,娘也跟我說過這個問題,但是我現在並不想改嫁,我就想治好孃的眼睛,送你上學。”
沈逐浪聽到白小玲這麼說,他的眼睛有些發酸,其實仔細想想,他還真是自私,嫂子和大哥並沒有拜過堂,算不得真正的夫妻,甚至她連大哥的面都沒有見到,莫名其妙變成寡婦不說,還要扛下家裡的重擔。
他恨,恨自己不像大哥一樣,能有一個強壯的身體,能承擔這個家。
他在心裡想著,嫂子,等我長大了,一定不會讓你這麼辛苦。
二狗的爹已經將大水牛趕到了沈家的田地裡,然後開始耕地,栓子娘見了,更加眼紅,他們蓮花村,就只有兩頭牛,二狗的爹平時可寶貝那頭牛,誰家去借都不借,她白小玲真是好個手段,不但一下子就借到了牛,而且還是二狗的爹還親自來幫她耕田,她一個寡婦,怎麼就這麼有能耐,若是說她幹幹淨淨,打死她都不信。
但是奈何她賺了幾個骯髒錢,蓮花村裡的村民就將她當作了寶貝,只要家裡還有單身適婚的男丁,都恨不得讓白小玲改嫁到他們家裡。
一旦有機會,她定是要讓大家都瞧瞧,白小玲究竟是一個怎樣骯髒的人。
沈逐浪說道:“嫂子,其實你要是……”
她打斷了他的話,她知道沈逐浪要說什麼,他和劉氏一樣,都覺得耽誤了她,但他們卻讓她活到這麼大第一次感覺到家的溫暖,不管她在沈家是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她沒打算離開。
“逐浪,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沈逐浪聽到她的回答,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愧疚。
林二狗的爹已經趕著牛在耕田,浸了雪水的泥土翻出來,透著清新的芬芳。
小虎子穿著新衣服,手裡拿著一根枯枝,他大老遠喊著,“嫂子,我娘讓我叫你和逐浪哥今天中午到我們家裡吃飯。”
栓子的娘看見小虎子身上的新棉衣,眼睛嫉妒得要出血,真是見了鬼,村裡最貧困的沈家如今個個都穿上了新衣服,努力耕田勞作的人卻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鬼日子。
白小玲想,昨天她是讓沈逐浪給二嬸家搬去了一袋米,今天中午她就做了飯叫他們過去吃,二嬸和小虎子,可比大舅和他們家裡的三個小孩好多了。
沈琮青的死訊傳回來沒多久,劉氏雖然不哭了,但她也心情沉重,沒事的時候就坐在茅屋前,往那條小路看著。白小玲決定,等到劉氏的眼睛好了,她在給她講講她身邊這些奇葩親戚們,讓她不要再被他們蒙騙。
白小玲說道:“小虎子,你去我家裡,讓我娘給你裝一些米回去做,今天二狗叔叔的爹幫著我們耕田,今天我要請他們吃飯。”
她說話的時候,二嬸正端著一盆的大白菜來河邊洗菜,她笑著說道:“小玲,你這麼說就見外了,讓他們都來,二嬸今天中午多做一些。”
有這樣一個親戚,真好。
白小玲笑著,她想著家裡還有昨晚沒用完的凍肉,她說道:“二嬸,我和你一起回去做飯。”
“好,好。”
白小玲做的飯菜,味道真叫一個絕,她雖然沒有去鎮子上的酒樓吃過飯,不過她也從酒樓旁邊路過幾次,酒樓裡面大廚做出的菜,都沒有白小玲炒出來的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