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另一道門前,她全身都在顫抖,舉不起手來按門鈴。門卻是有感應般地自動敞開了。
居之樣斜站在玄關,咀嘗一顆一顆早餐水果——沾了優格的洛根莓和覆盆子——那模樣十足一個渾蛋,俊美的渾蛋。
他沉睇著她。她沒穿鞋,全身上下僅著一件男性襯衫,棕金色的,帶點紅澤的棕金色,那顏色適合她,適合她的性感身軀。
可他更樂意脫除它,弄丟也無所謂,就像言語不存在也沒關系。
眼神交會之中,他始終吃著洛根梅、覆盆子,用牙齒切咬、用舌頭咂吮。她乳房一陣飽脹,凸頂襯衫布料。彷彿,他吃的不是洛根莓、覆盆子,是她的乳頭。
最後,他唇角濕紅,像個吸血鬼,丟棄無味的白瓷盤,靜而無聲地緩踏步伐靠近她,用那雙灰藍眼眸拉引她走進門內。
他一探出手,她也揪住他胸口的t恤布料,踮腳尖,仰首承接他降下的吻。
鮮甜清酸的氣味湧入她口中,這就是他的早餐嗎?她是他的早餐嗎?不,應該是,他是她的早餐。
何蕊恩展開舔咬,野啖嘴裡溜來滑去的漿果芳息。都說漿果飲可以解暑熱,她正需要!
唰地扯開她遮身的襯衫,居之樣不在意衣釦叮咚叮咚落——這跟他不見了的襯衫,與不見了的貝雷帽、半片式眼鏡一樣,倘若女人穿戴著它們出現,讓他扒除,他不在意它壞了、毀了,或滾到不見光的暗處去了。
只要這個女人在他手中變得光溜溜,怎樣都好,他可以再被揍得滿臉鮮血。他來這座島,三天兩頭地受傷,習慣了。
兇悍的吻,像是獵人處理獵物,血腥中當然有甜美!
她要細細地、深刻地品嘗她的早餐!他也還沒吃飽喝足!饑渴是不需要言語的默契,他俯低臉龐,吻住她嫩白圓潤的乳房,她抓著他的頭發,像一隻小母豹拖咬一頭比自身龐大的獵物,將他拉向臥室。
尋找一張荒原玫瑰花叢般的床——野獸交合的聖地!
他們隱然是天造地設的,最適合的那一對,他這輩子僅可跟她這樣,她也只能這樣跟他。
他們的歌聲也契合,身體膠黏得像一體,變得不是男人與女人,而是那個不可能分開的陰陽太極符號。
居之樣抱牢何蕊恩抓著床帳為重心支點的嬌軀,持續撞擊,使她搖顫地往前又往後,像悠晃垂在單槓下的吊環。鋼橫槓上開滿野玫瑰,青鳥藏在花團裡,窺視他們交歡,鳴啼古老春之歌。
春天才開那麼多花,春天動物才發情,不對,統統不對,加汀島、無國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開花,滿街滿城的花,野玫瑰、扶桑花,還有緬梔花和番紅花……陽光下的花,雪地裡的花,人類發情不分季節、不分夢與醒。
他瘋狂進出她柔濕的谷地,把握春夢成真的每一次,深鑿她、掘探她,令她嘩嘩湧泉。
像瀑布沖倒巖壁樹,何蕊恩再也撐不住、拉不住,長腿軟跪,雙手鬆開床帳,趴伏在地,四肢壓著滑落的襯簾。他追擊著,跪低的身形,將她的臀託得更高,黏著她,硬挺滾燙地恪入她身體裡。
夠了……她嬌泣著,美顏淚水、汗水雜混,喘吟得說不出話。
也是。他們昨天決定不說話了——見面不說話,做徹底的肉慾派,看不到彼此的臉,他才從葫蘆洞裡出聲勾引她過來。
這可惡的俊美渾蛋、色情狂!他靈巧的手移至她的覆毛處,像他稍早拿起覆盆子、洛根莓那樣,兩指掐弄她濕滑的珠蒂,忽輕忽重,那技巧——弄瘋她、弄暈她、弄得她欲生欲死的技巧——似一串語言,在告訴她他要吃了她,如他食用沾著濃稠優格的覆盆子、洛根莓,他要一口吃了她!
何蕊恩藕臂朝後伸,抓他結實的臀,指甲掐陷在肌肉裡,深深地、狠狠地,她才是吞噬他的人,她才要吃了他,讓他逃不出緊絞的捕獸器。
居之樣一個抽頓,顫抖地扣抱何蕊恩,側身翻倒,果然發出受傷野獸的粗重喘息聲。
鳥鳴高昂,青色飛影逃過八點兩刻晨陽撒進來的網子。她與他躺在肉眼難以分辨的紅銅色日光中,他貼著她的背、她的臀,長腿與她纏疊一塊兒,用一種在荊棘海寒冷深夜睡覺必須取暖的姿勢摟抱著她。明明他們已經渾身汗,體溫燒燙,還在激情高潮裡沸騰,這熱度高得可以烘釀覆盆子、洛根莓發酵成酒。
她早醉了。他仍嫌不夠,不放手、不退離,吻更是一個一個落在她發上、她頸側、她頰畔,讓她感受到那糅合漿果氣味的暖息。
她醉著,睡了,夢見他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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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nekaiserin……”
何蕊恩睏倦地躺了好長的一段時間,睜開眼睛時,一隻長尾青鳥停在她面前的枕頭上,歪扭著頭看她。
“你怎麼在這兒?”應該在夢裡才對!她說:“你會講話嗎?神奇的鳥兒——”
青鳥轉正頭,拉展雙翅,伸長脖子,嘎叫一聲。
“你好,睡美人。”
何蕊恩眨眨眼。
“我不是什麼神奇的鳥兒,我是聰明的鳥兒,你不會以為我是居之樣那個笨小子變的吧?”怪聲怪調,青鳥鼓翅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