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之樣皺皺泛疼不已的額心,自覺有點心浮氣躁,大概是這地方太熱的關系,想想,也未然,他待過比這兒熱上兩倍的地方,從無情緒不穩定、逞口舌之快,那到底為什麼他要對一個正在人間行善的天使表現出惡意?
她可是犧牲極大,要用自己的美唇去換錢來贊助他們無國界啊!居之樣清楚這場在旅店濱海花園外圍沙灘舉行的派對,主要是幫他們組織籌款。
聽說,這旅店老闆是他老師杜罄的堂妹婿,煞費苦心,透過特殊關系才請動regeri這個大明星前來共襄盛舉。他應該跟她道聲“感謝”才對,不管是偽善、沽名釣譽,總之,這大明星、聖潔天使等會兒要像賣身一樣向出債最高的“善心人士”獻出香吻——
如此這般思考,居之樣猛覺自己成了皮條客、老鴇之流!
“抱歉。”眼睛有些模糊,居之樣拿下眼鏡,掏出褲袋裡的方帕擦揉被汗水侵襲的視線,再次戴上眼鏡。天使消失,習習涼風吹拂他額前發絲,一根羽毛飄映在他鏡片上,他抬眸一望。
“唷!之樣,你怎麼在這裡?”他的老師杜罄出現了,帶著名為老大的寵物青鳥,像小說裡的那個海盜船長,沿著旅店著名的石船高牆,從階梯上走到花園來。“派對在喊債了,去看看我們這次能得多少——”
“罄爸,我們可不可以拒絕這次的善款。”居之樣乍地腦子混亂起來,想也不想地說:“那派對的氣氛讓我感覺像0邊境在搞買賣——”
“0邊境?!”杜罄大大挑了一下眉。“真是令我驚訝,你何時去過0邊境?”
居之樣舌根一僵,失了言。
杜罄走近,打量著居之樣一身熱過頭的悽慘模樣,笑了笑,大掌往他肩上一搭,鼓勖似地道:“之樣,這是好事,無須避諱。”
青鳥老大振振翅,在居之樣旁邊盤旋,尖喙啄啄他通紅的耳廓,鳴啼一聲,即往慈善派對會場飛去。
“走吧,那邊正熱鬧,是特地為我們無國界舉辦的——”管那派對辦成佈道大會還是0邊境春色桃色交易會,杜罄全然不在乎,最重要的是實實在在拿到鉅款入口袋,他說:“不要拒絕人家的好意,聽著,之樣,連老大都知道買飼料要錢,直飛會場關切了,你這個大學長——”
“杜先生,請留步!”
杜罄話沒說完,一個外表精悍像保鑣的男子走下石船高牆遮蔭中的階梯,接近他們。
“杜先生,老闆說您要的資料準備好了,請您到他辦公室。”他是旅店資深經理布彭斯,態度恭謙客氣地傳達訊息。
“真有效率。”杜罄滿意地摩下巴頷首,隨同布彭斯經理朝旅店主建築登階。
“罄爸。”居之樣叫道。
杜罄腳步沒停,也沒回頭,半舉手臂揮擺,道:“下面的事,一定要辦妥,那是你的任務,之樣——”
居之樣沉沉閉了閉眼,轉身,嘆口氣,認命地走往花園之外。
扶桑花團繞的白色舞臺,天使處在正中央,右邊有個男人,左邊有個男人,後面也有個男人,三十秒不到,一群男人擠壞燦麗的舞臺花飾,將天使包夾。
根本是蒼蠅見了牛肉,場面混亂脫序。男人們差不多要揮拳互毆了,稍早勸他喝酒防止熱衰竭的庸醫也在那兒瞎攪和,出手推擋每個要接近天使的男人。
看來儼然與0邊境醉客爭風吃醋搶女人的情景相距無幾——同樣都是鬧劇!
居之樣確信,這兒天氣太炎熱,熱得讓那些家夥臉孔爆紅,與扶桑花一樣紅,不過,表情猙獰,沒有花美。
“簡直是一場鬧劇——”居之樣雙腳剛站定。
“狗娘養的!”吼罵迫近。
居之樣反射地回首,來不及閃躲,吃下一記勾拳。
“regen的吻是我的!”狂囂亂叫,西裝革履的男人酒後亂性,將他當死敵。
居之樣莫名其妙捱揍倒地,在沙地上躺成奄奄一息戰俘模樣。男人哈哈大笑,重踩他胸口兩腳,鞋尖踢起一把沙子往他臉上蓋。
居之樣劇咳幾聲,滿嘴沙。這些“善心人士”的錢他不想要……他想要罵幾句他認知裡最髒的話,喉嚨竟發不出聲,隱淌一股鹹澀腥熱,他側過臉,嘔的一聲,吐出逆流的鼻血。<101nove.heie!這什麼慈善派對!讓他這個慈善人滿臉鮮血,半失意識,倒地不起!
這個男人超級倒黴……
何蕊恩再次見到居之樣躺平慘狀,總覺得上帝待人有祂一套公平法則。瞧瞧,這男人一副天賜的絕倫無瑕臉孔,搭配贏過模特兒幾百幾千倍的精實八塊腹肌軀幹,還有一顆聰明好腦袋,是個全才、全科醫師,好像全世界男人的優點被他一個人佔盡。
嗯,的確。誰都有理由可以狠打他一頓!要不,就真的很不公平了……
何蕊恩趴伏在枕頭上,伸長手,纖指輕觸男人的睫毛。他連睫毛都無可挑剔,很少有男人睫毛長這麼好看的。
“是假的嗎……”何蕊恩喃喃細語,兩指微微施力拔扯居之樣閉合的雙排眼睫。
他熱衰竭昏死了,一動也不動。她改捏他直挺的鼻樑,胡亂揉擰一番。“昨天還見血呢……你真倒黴——”開心地笑了起來,她美眸閃亮,玩性高張,紅唇貼在他耳邊,呵氣似地說:“我來幫你改個運,驅走晦氣。”離開床鋪,她走往窗下靠牆的寫字櫃,拿取化妝包,再回床上。
她想,他打扮成女人一定異常姚冶!她記得他的眼珠是灰藍色的,眼形狹長,很適合神秘貴氣的眼妝。唇彩呢,不需要太紅,太紅會讓他變成電影裡陰柔俊美的吸血鬼扮相。啊!
她的大行李箱裡,有好幾頂假發呢,等會兒,選那頂金色法拉頭給他戴,他的膚色比一般男人白皙許多,戴金色假發鐵定好看、風情萬種!
“把你打扮成幸運女神,今後絕對不會再倒黴,沒意見吧?”何蕊恩嬌笑做決定,恍若她就是上帝,自在愉快地在昏厥不醒的居之樣臉上撲粉、畫黑畫白、刷紅刷綠又刷紫。
不舒服。居之樣非常討厭休息時,被寇希德用鳥毛作弄。
他不止一次發誓過,要是那家夥膽敢再犯,他這個大學長絕對祭出暴力,剁了那個不知自己排老幾的家夥的手!